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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女人,令人感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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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坚持看到这里的朋友们不容易了,呵呵,后面还有,慢慢来吧!

[ 本帖最后由 llh1799 于 2008-7-22 22: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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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墓返城的路上,我接到了D女的电话,说晚上想和我一起坐坐。恰好我也有一阵子没找人倾诉了,就同意了她。到了约定的茶馆,她已经先等在那里了。

“今天真冷啊,守杰。”D女微笑着寒暄道:“看你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说完不等我回答,她掏出一张餐巾纸,给我擦了擦鼻涕。然后又帮助我脱掉了羽绒服。这么久没有见面,她还是这么温柔体贴,她老公遇见她真是掉到福窝里了。

“你现在生活的好吗?”我随口问道。

“嗯,挺好的,王总对我挺照顾的,现在一个月都拿六七千了,还有三金福利什么的,比我老公拿得还多。”D女口中的“王总”就是我那哥们。

“哦,那不错啊。”我高兴地答道,还稍微带点成就感。毕竟是我介绍她去的,算我又积了一个德:“你老公现在怎么样?”

“唉,还不是那样,比以前好了点,脾气好了点,不敢打人骂人了,就是还是爱赌,不过赌的不大。”一提到她的老公,D女脸色就没有刚才那么灿烂了。

我自觉失言,男人要是沾染了黄赌毒,那确实不很好改。于是俺连忙换了个话题:“小家伙怎么样?长高了吧。”

“嗯,他挺好的,挺壮实的。”提到孩子,D女的眼睛才又放出了光彩。接着她又问道:“守杰,你现在又在找人没有?”

“没有。”一提到这个问题,我不由得有些伤感:“我不想找了,摆脱不了你嫂子的影子”。

“唉,守杰,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总想着嫂子,但这事总得过去啊。她走了,你不能总是这么混啊。”D女劝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叹了口气:“我忘不了她。再说,再去找别人,我也觉得对不住她。”

“话不能这么说。”D女继续劝我:“无论你怎么守,嫂子也是不在了,但是你还有很长的路呢。再说了,嫂子也不愿意你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她肯定也想你幸福不是?现在都大半年了,守杰,你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我似乎明白她叫我来的目的了,或者想给我介绍对象,或者想……她该不会打算离了婚跟我吧?

见我不言语,D女接着说出了目的:“我们公司有个同事,二十四岁还没结婚呢,人长得也不错,比我强多了,我跟她说过你这事,她挺感兴趣的。只是跟我一样,家也是外地人。”

“哦……”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但随即谢绝道:“算了,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事。”

“不,守杰,你这次得听我一次。”D女竟然执着地坚持:“咱俩曾经血脉相连过,虽然现在不再有了,但我跟你的关系和别人是不同的。我觉得我必须帮你真正走出来,就像你当年帮我一样。”

我明白她说得血脉相连是什么意思。真没想到,性关系在不同的人眼中意义这么不一样。有些人能为了一时冲动随便找个什么人玩一夜情,过后各奔东西;有些人则因此成了亲人,彼此关心一生。

我只是抽着烟,不说话。

D女见我沉默,从包包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我。见我不接,就摊在桌子上,我瞟了一眼,模样是不错,身材也好,也很年轻,但就是提不起兴趣。

“我的年纪都大人家一整轮了,都跟她是两代人了。”我讲出了自己的理由。

“那怎么了,人家翁帆和杨振宁隔着好几代人呢,你这点年纪不算大。”D女马上回答道。

“靠,我能跟人家杨振宁比嘛,人家那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听她这么比喻,我也被逗乐了。

“怎么不能比,你总不会比杨爷爷还老吧?你的功夫我又不是没领教过,强着呢。”D女见我笑了,马上趁热打铁:“我都安排好了,明天见个面行吧?”

我一听明天就要见面,连忙说,那不行,那不行,这事我的好好考虑考虑。再说,明天还得看女儿呢,没时间。

“那就后天。”D女试图替我做主。

“不行。”我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着再开始新的寻觅历程,但又觉得D女也是一番好意,于是说:“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吧,我想的时候自然会去做的,你别逼我啊,否则我会很难办。”

见我这样说,D女也就不坚持了,把照片从桌上拿起来递给我,说:“这个你先收着,先熟悉一下。我有她的QQ号和手机号,已经写在背面了,你在见她之前想聊QQ的话,可以找她。没事的,守杰,勇敢点啊,干事别老磨叽。”

呵呵,是的,我这人是喜欢磨叽,现在连D女都看出来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对D女说道。然后对不远处的服务员说:“买单!”

“不,我买。”D女掏出了钱包:“今天是我请你喝茶,我买。”

D女就是这么种性格,从不觉得男人天经地义该是买单的主,为她花笔钱都困难。这种女人,早晚会有大出息的。

两人走出茶馆,外面依旧寒风凛冽。我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伸出手为D女拦了一辆车,她却踌躇着不肯上去,而是让我先上。推让了再三,司机都有点不耐烦了,我见拗不过她,只好先上去了。谁知她顺势坐了上来,对司机说:“师傅,咱们到团结湖。”

到团结湖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D女。她该不会又想跟第一次见面时把我按倒在床上吧?那怎么行,团结湖那套房子,是我和C女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我不能允许那里再有别人的痕迹,哪怕是当时我差点选择了的D女也不行。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再次后悔起来,当初要是选择D女就好了,至少她不会提议去看什么山海关一片石,选择了她,没准C女还会活着。

想到这里,我小声对D女说:“你想干吗?”

D女看了我一眼,也小声说:“守杰,我想好了,在你找到新人之前,我替代你妻子的角色吧。”

“我昏,你是怎么想的?这怎么可以替代呢?”

“能替代多少就替代多少。”

“那也不行,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管你答应不答应。”

“你怎么总是爱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对话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了D女的一个性格特征,在温柔体贴的表象下面,隐藏着一颗喜欢控制的心。从我第一次和她见面被她按上床,到强迫我不戴套子在她阴道里射精,到刚才安排我第二天和那个女孩见面,再到现在试图充当我的短期妻子,她一直都在试图控制我。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以前还真看错了她。

想到这里,我跟师傅说了声,师傅,停车,我要下。师傅确认了一句后把车停到路边,我慌忙地对D女说了声,对不起我要下了。D女听了我的话,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守杰,我真的为你好,你怎么就不知好歹呢……”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见她哭我更加慌张了,连忙看了看司机。司机一言不发,眼睛却忍不住往后瞟。见状我只好低声安慰她说,算了算了,别哭了,别人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D女依旧不停止哭泣,我只好又说,有话好好说,我不下去不成了嘛,只是我现在不在团结湖,住左家庄了。然后,不等她答话,我对司机说,师傅,咱们去左家庄。师傅说了声“好嘞!”就又发动了汽车。然后我继续安慰D女,说,行了吧,别哭了行不行?刚想问问她今晚不回家老公会不会着急,但又怕司机听到后胡乱猜想,就忍了忍没说。

D女这才止住了哭泣,依旧紧紧握住我的手,躺倒在我怀里,逼得我不得不往后撤了撤。以前我曾被她感动过,但是有了C女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让我感动了,哪怕是D女也一样。

到地方后一下车,我忙问,你今晚不回家你老公怎么办?孩子怎么办?D女说,她已经事先跟家里说过晚上单位聚会,要下半夜回去,要是太晚了就不回去了;她妈妈这段时间在北京,孩子有姥姥带着没事。见她早就全部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心里提醒自己说,晚上一定要把持住,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后妻的事。

两人上了楼进了门,D女一下子搂住了我,开始吻我。我不得不抬起胳膊阻拦着她的手臂,紧闭双唇和牙关抵挡着她的舌尖。就这样边走边退,转眼又被她推到了床边。这时我用力了,抓住她的双手说,不行,我不能跟你做爱,我不能对不起她。以前和你做爱,那是因为咱俩都是离异的,只要你情我愿,我们可以做;但现在,你已经复婚了,而我的妻子刚刚去世,我们没有权利乱来。

D女的手被我的手弄痛了,她抿了抿嘴说:“守杰,我不想乱来。只是你知道吗,我老公他每天晚上出去赌博,要么好多天不搞,要搞就跟民工似的粗暴,一点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跟他做,一点激情都没有。其实我看不起他,但是有了孩子没办法,我心里一直怀恋的是你。以前你结婚了,我觉得不好打扰你,但是现在……”

“现在也不行!你懂不懂啊,这种行为说的好听叫婚外恋,说的不好听叫通奸,你知道吗?古时候这可要犯死罪的。”我有点急了,口不择言地恐吓她,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高。

“那是古时候,不是现在。就算是婚外恋,那对我而言是的,对你而言不是。”D女反而更加镇定了:“我知道你不愿做违背道德的事情,但是这件事违背道德的是我不是你,处于已婚状态的是我不是你,不忠的是我不是你,你就当成我勾引你,当成我没有复婚吧。”

“那也不行!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我继续奋力争辩。我做出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出于道貌岸然的假正经,自从后妻去世之后,我就再没对女人产生过兴趣,连勃起的欲望都没有过。经历了后妻,我才懂得,只有和真爱的人在一起,性爱才是美妙的。而其他人,想都不用想,D女也不例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骗不了自己。”

D女见我坚决不从,也就不勉强了,说:“守杰,你别误解我,我不是要你放荡,只是我觉得,你根本没有从失去妻子的阴影里走出来,老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的生活和身体。有些事情,你只有迈过心里那道坎,你才会得到解脱。你思念她我能理解,但日子还得过啊,难道你想在思念的折磨里熬一辈子?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看不起我,我是为你好,守杰,尽管我自己也想跟你做,但更主要是为你好。”说完,她不再使劲了,头轻轻贴在我的胸膛上。

见她不硬逼了,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刚才言行有些过激,就道歉说:“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要是说得过了,那对不起了,你别往心里去。你的心意我领了。”

D女在我胸膛上贴了一会儿,我也忍不住搂了她的肩膀,心想,她毕竟是我的小妹,搂搂肩膀应该不算过吧。这个时候,两人发现都还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不由得相视一笑,D女动手帮我脱掉了羽绒服。脱掉外套,两人回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落座。D女伺候人是习惯性的,到了我家,居然反客为主地跑到厨房里为我烧水泡茶,问我茶叶放在哪里。其实我也挺累了,再说跟她也熟,也就任由她去忙。

看到她又恢复了温柔贤惠的一面,我不禁又想起来,要是当初选她就好了,我还是能幸福,只不过那是另外一种幸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那样,C女就能活着……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D女把泡好的茶端上来,依旧依偎在我的身边。我也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心里说,后妻你别介意啊,我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罢了。D女隔着羊绒衫抚摸着我的胸膛和肚子,说道:守杰,你该锻炼了,你看你,以前你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现在你都有点肚腩了。

是,我是该锻炼了。可是我为谁锻炼?我唯一真正爱过的人不在了,唯一真正彼此欣赏的人没有了,我也不再有心情保持一个好的身体了。镜子已经破成两半,剩下另一半,再怎么擦拭得光亮,也只是一块残缺的碎片。以前离婚,那是怀着希冀开始寻找的,因为我的前妻实在是太差劲了,随便遇到个人都比她强。但现在,谁还能取代后妻在我心中的位置?谁能超越她?没有人了,上帝给我一个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天使,随即又把她我从我身边夺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给我。再去锻炼,我为了谁?为我自己?不,我自己都不太在乎自己的生命了,我只是为了爹妈和女儿才活着。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宁可随着后妻一同死去,也不愿意再苟且偷生,单独忍受这种思念的煎熬。

那一夜D女没有离开。我们聊到疲惫,然后我把她安排到客房去睡。我返回主卧,出于安全考虑锁上了门。后妻再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梦到和她在海边手拉着手散步,耳边不知怎的响起了那首Penelope。我问她,今晚我做得对不对?她反问我,你自己觉得呢?我说我想是对的。她没有回答,只是问我,守杰,你真的觉得我像海里的珍珠吗?我说,是,你就是最美的一颗珍珠。她又说,你知道不知道,海里还有很多珍珠,我希望你再寻找到一颗。我说那不可能了,你是最美的,看了你,什么珍珠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听到这里后妻笑了,说,守杰,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只是你不该这么枯萎下去,你理应生活得更快乐一些……

这时我醒了,这才发现自己眼角都是泪水。我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下,用手拭去眼泪,回味着刚才那个梦,我真恨自己干吗要醒来。我能生活得更快乐吗?不,不可能了,失去了后妻,意味着我的后半生再也不可能变成喜剧,注定要在她的影子里泪飞心碎。而我,却愿意在泪影中活着,或者随着后妻死去。

第二天清晨,D女醒来后为我做好了早餐,我们一起吃了早饭,D女才离开了我家。不知为什么,现在再吃她做的饭,跟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一点滋味也没有。临走,D女返身对我说,守杰,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再和任何男人来往;你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找我都行。我向她道了谢,送她到电梯口。返回的时候我又一次忍不住想,当初选了D女当后妻该有多好啊,那样C女就能活着……

第二天我并没有去看女儿。说也奇怪,后妻出事后我对女儿的感情突然淡漠了,再不像以前那样隔几天不见就想得发慌。有时我甚至一两个月才去看她一次,而且见了她,我也没有了很亲切的感觉。大概是对前妻的憎恨连带了女儿,因为她的身上毕竟有前妻的一半遗传。虽然我也觉得自己不对,女儿是女儿,前妻是前妻,是两码事,但是自己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由得想躲避女儿。所以那天,尽管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但犹豫再三还是不想去看她,而是拨了父母的电话,说我回来吃饭。

父母很高兴我能回家,为我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然而吃饭时,老妈又说起了我再找一个的事,说守杰你也不小了,男人三十多还算小伙子,要是等到四十多可真成了中年人了,那时选择余地就小了。不知你自己找了没有,要是没找,我托你大哥大嫂或者我跟你爸以前的老朋友们给你物色一个。听到这番话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是干吗?怎么他们都跟合计好了似的,这两天集中对我进行择偶轰炸?于是俺回答说,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后妻才去世半年多,谈论这个为时尚早。老妈还想再劝劝我,但老爸在边上说,这事得他自己走出来,劝是没用的,老妈这才不再吭气了。

晚上回到自己家,掏出了D女留下的那几张照片又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身材不错,相貌也很清纯。可是跟后妻一比,感觉差了很多。丧偶者与离异者都喜欢把新人与旧人对比,但二者的心态很不一样,离异者希望新人处处比旧人强,但丧偶者希望新人处处和旧人一个样。或许后妻并非真的和我心目中所认为的那么完美,但在我的眼里,无人能够比得上她。于是看完后,我把照片放到了抽屉里,再也没有翻出来看过,也没有按照D女留在照片背面的QQ号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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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春节假期,跟爹妈和大哥女儿团聚了几天后,我又把女儿送回前妻那里,自己返回了自己家里休整。正月初五晚上,那位开房地产公司的哥们,也就是D女口中的王总约我喝酒。我叫他从不叫王总,而是叫他小名军子。军子是我的那帮狐朋狗友里混得最开的一个,我们“四人帮”里的第一把交椅,能在北京这地方搞房地产开发的,没几个慫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军子说,守杰,你该找个对象了。我当时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一听就烦了,大着舌头回他:“甭……跟我提这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了。”

“那怎么行,该找还得找。”军子酒量比我大,说话舌头还不卷:“老哥我帮你物色了一个,就我们公司的,才来没多久的小丫头,水灵着哪。”

军子比我大一岁,其貌不扬,身高也就一米六七的样子,大腹便便,小眼塌鼻,毛孔粗大,外加深度近视。他算是我们“四人帮”里最难看的一个,找的老婆也最丑。但有一失必有一得,军子老婆出奇的贤惠能干。军子开始创业时,她老婆里里外外地帮他打点,那绝对是搞经营的天才,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夫妻配合得天衣无缝。军子常说,家有丑妻是个宝,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女人,他老婆就是这样的女人。后来军子发了,她老婆也从台前退居到了幕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财富的变化,军子也开始好色。但是一条:外边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他对老婆始终一百个放心,财权仍旧给他老婆留着。别人问他,为什么不重新换一个年轻貌美的老婆,军子回答说,我老婆那是糟糠之妻,我这辈子能有今天全靠她了,过河拆桥那缺德事咱可不做,要是做了那他妈还能叫个人吗?再说,要是把她换了,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她对我更好的女人?而军子的老婆,似乎也能接受现实,对他在外边搞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居然一点都不争风吃醋,也算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奇女子。

军子从不搞娱乐场所的小姐,他怕把病带给老婆;虽然在外边花,但还是按时交公粮。他喜欢搞女秘书,他的女秘书就是他的情人——不,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性玩偶,因为军子对这些女人一点真情都不投入。他的套路是,招收漂亮的女秘书,然后一个月给个五六千块薪水,很快就搞上床成了他发泄性欲的工具;玩个一年半年,就找个理由辞退人家,随便给两个钱打发人家走路,然后再换新人。他只喜欢年龄二十三、四岁刚出校门不久的女孩,说只有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搞着最爽,屄紧、皮嫩、心眼少,再老了不仅屄松了,而且爱玩心眼,那他妈就没意思了。所以他每搞个女秘书,短的半年,最长的也不过一年多点。军子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间有床供他休息,兴致来了,他就把门一关,大白天也跟女秘书搞。有时坏心眼上来了,依旧坐在班椅上办公,打电话,却命令女秘书跪在班台下为他舔老二。这么多年,他的性感女秘书一茬接一茬,始终源源不断,好多高学历的漂亮女孩飞蛾扑火般冲着他的亿万财富欣然献身,有的不小心怀上了还得打胎,而最后下场无一例外拿着万儿八千的遣散费走路,真让人替她们惋惜。军子倒不觉得惋惜,他说自己很清楚这些女孩是冲着他的钱,而不是冲着他的人来的,所以根本就不把这些钱迷心窍的女人当成盘菜。有一次我们哥们几个凑一起,还说军子这家伙对女秘书太黑心了,就是玩腻了要踹也得多给俩补偿吧,起码给个三万五万的让人家有个安身的钱不是。可是军子嘴一撇,说,操,我的钱也是一笔一笔挣下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他妈又不是开救助中心,凭啥给她们。丫们不就是些性玩具嘛,我可从来不承诺给她们什么,但这些女的就跟中了邪似的前仆后继,只能说明她们自甘下贱,才不值得同情,给个万儿八千的算对得起她们的身价了,玩具么,也就这个价。

当然,军子是不会动D女的,一是D女是我介绍过去的朋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二是D女如果想和谁做爱,绝不会为了钱,军子那模样她是不会看上的;三是D女的外貌和他搞过的那些女人比,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特别是那腿上的疤,军子也不大可能看上她。

所以当军子跟我提介绍对象时,我立刻敏感地想到,该不是他把哪个准备一脚踹掉的女秘书塞给我了吧?于是我马上不满地回答道:“靠,你小子……怕是又想把你……操腻了的二手屄塞给我吧,我……才不要哪。”

军子一听就乐了,回道:“那怎么可能呢,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能让你戴那种帽子?我玩烂的女人,就是扔给民工轮奸,也不会拿来忽悠哥们啊,要不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哥们群里边混。”讲到这里,军子顿了顿:“话说回来,我今儿个给介绍的,确实是个清纯女孩,刚毕业没两年呢,水灵得很,没错我是想上她,可是那不是还有你没解决呢,我特意给你留着呢。”

“操,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长着颗人心哪?”我继续口齿不清地揶揄他。

“你这是哪的话呀,瞧瞧,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不是?”军子做出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接着又开始循循善诱:“你放心,不满意你就退货,我照单收回还不成吗?你不上,我还等着上呢。”

服了他的定心丸,又被他一激,乘着酒兴我也来了兴致,说:“那好哇,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咱……王老五一个,也他妈不怕咱这老……屌能被她这小屄给夹断了。”

军子一听,喜形于色,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给我过目。睁着朦胧的醉眼,我定睛一看,靠,这不就是D女给我介绍的那个吗?顿时失去了新鲜感,于是含含混混地说,这妞照片我见过,小D给我介绍过,我看一般般嘛。

军子一听,觉得有些奇怪:“哦?小D也给你介绍过?那我俩不是想到一块去了?你丫也太挑了,我和小D同时看中的人,那说明差不了。”

我摇摇头,说:“照片我有好几张,说实话我没觉得怎么着。”

军子听了我的话,马上就纠正:“诶,这妞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照片上看不出来,皮肤好哇,嫩得跟粉似的,身高一米七呢,都快赶上你小子了。身材也好,还有那大腿……”

“大腿?大腿怎么了,谁的腿能……赶上我老婆的腿?”我一听腿,顿时有些不舒服,后妻的腿是我眼中天下最完美的腿,谁敢跟她比我跟谁急。

“看看,看看,偏激了不是?”军子见我急了,马上安慰我:“她的腿比你老婆的是差点,但是也不错,修长,白嫩,也是大美腿啊,只是我拿了张半身照,你看不出来,等到真人到你面前,你肯定迷上她。”

“操……你把我李守杰看得太……没出息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好,你小子还……不自己先上了,这不想要的二……流货,才甩给我……”我是越喝越高,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军子倒是一点不介意我的胡言乱语,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慰加保证:“你看看,你看看,小看我了不是?虽然我玩女人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但对哥们咱可是能两肋插刀。你放一百个心,老哥给你介绍的,绝对错不了。怎么样,改明个儿约着见个面?”

听他这么打包票,我也稍微宽了宽心,说道:“好!那我就听你丫一回!干杯!”

“好,咱们一言为定!干杯!”军子见达到了目的,高兴地跟我一饮而尽,然后约定了正月初六,也就是第二天傍晚见面,地点听我安排。

我没理会他,而是自言自语道:“他妈的这帮八〇后也……不知道吃啥长大的,随便拉出个女的都他妈一米七几,都快赶上我了……”

军子和D女不约而同地介绍的女孩就是F女。说到这里,诸位童鞋肯定疑惑:不对吧李老湿,D后面该排E女才对。没错,但是F女跟我见面以后,本怪杰好长时间没再理会她,期间有个E女插队,与F女的实质性交往排在E女之后,所以在她俩排队时,俺是按照实质性交往的时间决定优先次序的。

晚上回去我就浑浑噩噩地睡了。第二天早晨起床,突然回想起昨夜与军子的对话,记起答应了军子跟F女见面的,顿时感到一阵后悔。马上拨通了军子的电话,对他说,我昨夜喝高了,跟F女见面那事我是随口胡说的,不算数。军子一听也不乐意了,说你这人他妈的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跟你实话实说,是我前几天给你爸妈拜年时,两位老人家专门拜托我帮你物色对象的,你小子老是这副要死不活的鸟样也不想想对得起你爹妈不?守杰,小C那事我们都替你难过,但日子总得过不是?你就是想破了头想穿了心,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以为人活着都那么简单,只为了自个的喜怒哀乐吗?那生死不成了件简单的事了?你活着不止是为了你自个,还是为了你身边的亲人、朋友,所有为你好关心你的人,你他妈光自个在那多愁善感寻死觅活的,你多大个出息?况且我都跟人家小F说了,人家都准备好了,你还想怎么着?你昨晚答应了,转眼不算数了,人家心里咋想?人家又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二十四岁一大姑娘看上你,你丫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你别狗咬拉屎人不识抬举。

军子这通话说得有点冲,虽然心里不爽,但被他一阵数落,又知道他是奉我爹妈之命行事,也不好再拒绝了。算了,事已至此,那就硬着头皮去吧。只是自己没心情梳妆打扮,到了傍晚就那么随便穿了件羽绒外套就去赴约了。

昨晚跟军子说的约会地点,还是在什刹海附近那个西餐厅。那是我常去的一个点,以前跟A女约会就是去的那里。我来到街上伸手拦车,大概是因为过年的原因,街上特难打车,我跟木头人似的伫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辆空车驶过。见是这样,索性搭公交车吧。

上了车,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无聊地看着外边的风景。冬天的北京城,风景可真没什么看头,满大街千篇一律衣着臃肿的行人,树上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寒冷,让人掀不起一点激情,生不出一分浪漫,感不到一丝温暖。

车子走着走着,人渐渐多了起来,慢慢地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路过一个车站时,前门上来了母子两人,那女的衣着鲜亮,个子挺高,不由得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定睛一看,顿时一哆嗦,靠,该不是A女吧?

没错,八成是A女,跟她做了两个月的露水夫妻,夜夜隔山打炮,深入虎穴,能不认得她吗?不看脸,光看屄我都认得。怕她也看见我,我赶紧竖起了衣领,脖子尽量往衣领下面缩,直到只露出两只金鱼眼继续打量着她。

和A女分手已经一年半了,分手之后我一次都没见她,尽管期间她曾打过几次电话约我再到她家坐坐,但我估计跟我坐坐是假,想再站着打炮是真。也是,A女这么沉迷于肉欲和物欲的女人,碰见本怪杰这么个百年不遇的、能玩杂技的神炮手,即使不满足丫的物欲,满足丫的性欲也是可以考虑交往一下。但可惜,那时本怪杰已经爱上了C女,又一度和D女周旋。咱这神炮手毕竟是单管加农炮,又不是多管火箭炮,一炮打俩都吃力,再伺候个同样百年不遇的性交永动机,那更是想都不敢想。所以,尽管多少有些留恋跟A女一起的疯狂性爱,但俺还是管住了自己,没去占这个便宜。

一年多不见,A女看上去更憔悴了,虽然还残存有点姿色,但跟一年多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女人到了35~40岁期间是个加速折旧期,那是一年一个样,特别是A女这样夜夜沉迷于性,日日渴望于财的女人,终日在焦虑和不满足中煎熬,衰老得更快。原先若隐若现的眼袋,此时已经遮都遮不住了,眼睑下方也开始出现了脂肪球,脸颊上的肌肉也开始下垂塌架了,把原本圆润的脸型一边一个弄出俩浅坑来。当然啦,靠着天生丽质的底子,整体而言A女还算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只不过是中年女人。

不过,毕竟是一年多没见面了啊,俺还是有点吃不准,只能说有八成把握是A女。疑似中的A女和她儿子站在离我三四个人远的座位边。再看那小P孩,个子长高了一截,长相跟从前也有点变化,但依旧是副吊儿郎当的相。见到她儿子,我又多了一分把我,现在九成是他娘儿俩。

A女娘儿俩没有发现龟缩成一团的俺,依旧在谈论着什么。我则屏息侧耳倾听,透过噪音半猜半听他们的谈话。只听小P孩抱怨道:“今天那个张叔叔太小气了,一件羽绒服(?)才两百多都舍不得掏。”“别乱说,你今天已经要得不少了。”“那怎么了,以前李叔叔一天就花了好几千呢,钱没了人家刷卡也给买。”“你别乱说。”“怎么啦,你自己算算,他今天花了一共不会超过三百块(?),一顿饭才一百多块,连个澳洲大龙虾都舍不得点。”“龙虾太贵了。”“那人家李叔叔那时候怎么就点了鲍鱼呢?一点也不诚心。”“小孩子家别胡说。”“哼,咱们走连送不送一下,真小气。”“那是张叔叔没车。”“没车怎么啦,没车总得给个的士钱吧,害得咱们还得挤公交车……。”

K!没错,绝对没错,就是她娘儿俩!听到这里俺已经有了百分之两百的把握,要不是她俩,我李守杰三个字倒过来写!小P孩嘴里刷卡点鲍鱼的李叔叔不就是本人吗?我靠!靠!真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场合与A女重逢,看来A女已经把她的看人标准全盘传授给她儿子了,小家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俺不由得更加龟缩了,生怕她俩认出我来,以至于恨不得从车窗上跳出去逃之夭夭。

A女没有再回答小P孩的话,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向窗外望去,过了一会又往窗边上扫。她肯定看到了我,这个曾经被她感动过,对她迷恋过,差点决定娶她做老婆的人。但是她认不出我来,因为我半个脑袋都龟缩在羽绒服里,而且她肯定也想不到,那个曾经看上去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会沦落到跟她一样坐公交车的地步。想到这里我又闪出那个顽固的念头,甚至,当时选了A女也行,起码C女还能好好活着。又一想,不行,还是不能选她,选她就轮到我没命了,身体得被她掏干,还有财产,也得被榨干。

而听到A女那一声叹息,我却不由得又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A女啊A女,抛开你和你儿子的物欲不谈,其实你也算个懂风情、能过家的女人,年轻时也算长的不错。可是你怎么就管不住你的物欲呢?贪如水,不遏则滔天;欲如火,不灭则燎原。你身边的男人一茬茬换,今天张大哥,明天李叔叔,后天王大爷,每个都为你在床上的风骚而倾倒,却每个都被你骇人的物欲而吓跑,你怎么就不汲取点教训呢?一年前,你还算令人销魂,现在,你还算风韵犹存,但以后,你的那些青春资本全部耗光了你又怎么办?

又走了几站,娘儿俩下车了。A女家并不在这一站,看来她俩还得转车。等她们走到后车门,我才把龟缩在羽绒服里的脑袋伸出来长长出了口气,目送娘儿俩离去。忽然,我觉得自己哀怜她们很是好笑,其实我自己的处境能比她好多少?不,甚至比她还悲惨,还可怜,起码她每次跟男人约会都还带着希望,而我呢,只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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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那家自助餐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冬天么,黑的早。F女已经在那里等我一段时间了,本怪杰这人一贯磨叽,再加上是搭公交来的,更是晚的不得了。因为过年,天又冷,我进去时餐厅里人不多。由于见过照片,所以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正坐在桌旁半低着脑袋用小锉刀修理指甲的她。

“对不起,请问您是小F吧?”俺彬彬有礼地问道。

小锉刀停住了,接着,一张如同范冰冰一样的白嫩小尖脸仰起开看着我,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北京话:“是呀,你是李大哥吗?”

“嗯……是。”见她确实比照片上漂亮好多,我有些手足无措了。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见漂亮女人就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坐呀,你。”小尖脸倒是挺大方,一边说一边收起了小锉刀,放到一个红色的小皮盒子里:“都等你半天了。”

“对不起……我拦不到车,坐公汽来的。”我跟小品《警察与小偷》里的陈佩斯似的,边四处扫溜边往下坐,就是不敢看那张CJ的小尖脸。心想,看来准是军子这家伙打算挑了她当女秘书的,只是看着我鳏寡孤独挺可怜,就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先让给我上了。

“啊?你没车呀?”小尖脸很诧异地问道。

“嗯,是呀。”我对她的诧异一点不感到奇怪,这年头,男人没个车,那就跟没有老二一样让人不由得另眼看待。本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没车,一想算了,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她要是看不上我更好,省的我左右为难。

“那你是什么公司的副总啊?”小尖脸继续CJ地发问。听她的口气,意思是你连个车都没有,还挂着个副总头衔,你们那公司估计也就一个正总,一个副总,唱东北二人转的吧。

“是亿银科技公司。”俺如实地答道。虽然小尖脸的口气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唉,人家一二十四岁大闺女凭啥看上我这鳏居的半老头啊,还不是图个高起点,关心些物质条件也正常。但是谈话到了这个份上,就谈不上好感不好感了,只是一问一答,列物质清单了。

“哦,那个公司也不算小啊,你怎么没车呢……”小尖脸满腹怀疑,然后不等我解释就给出了答案:“你肯定是环保人士”。

“呃……算是吧。”见她慷慨地送我这么顶高帽戴,咱就顺着竿子往上爬,冒充一次高尚的环保人士吧。

“我最欣赏环保人士了,有责任心,肯定也有爱心。”小尖脸高兴了,夸了我两句,然后语气一转:“不过咱们结婚以后你就不能再环保了啊,那生活多不方便……起码得给买我一辆,我要红色的跑车。”

我昏,我他妈跟你才说了不到十句话,居然连结婚以后怎么安排我的钱都想好了?这帮八〇后,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于是我不做声。

“咱们去取餐吧?”见我不做声,小尖脸提议道。

“哦,好,你先去,我帮你看着包包。”我赶紧献殷勤缓和尴尬,看了一眼她乳白色的包包,心里纳闷这包包可真他妈大。

“好啊,我去啦!”小尖脸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座椅。我看了看她CJ的背影: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带狐狸毛领的中长外套,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尖跟漆皮长靴,靴子口上还有几个皮穗随着她的蹦蹦跳跳来回晃动着,看上去真有点像只小白兔,呃,不,大白兔。不过,她的身材确实很好,特别是腿,虽然穿着靴子牛仔裤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一双美腿。

看到这里,俺不禁有些自责。不,我不该去看别人的腿的。后妻的腿我真的愿意看一辈子,谁的都不看。于是,我点了一支烟闭上眼睛抽着,又想,靠,这哪里是相亲啊,这是在带女儿出来玩。

自助餐厅的正中央,有个女孩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边弹奏。在等小尖脸取餐的功夫,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弹钢琴的女孩的侧面,发现她其实也挺漂亮的,大大的眼睛,洁白的皮肤,还有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随着身体的颤动而飘动着。此情此景,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着看着,女孩换了一首新曲子,旋律伤感而缠绵。她弹奏得实在太好了,那悠扬的琴声如溪水般淌进我的耳朵。我禁不住拼命回忆,这女孩究竟长得像谁?想啊想啊,忽然,我想起来了,她像十几年前在机关工作时,那个请我看电影的女孩。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还会记得我,这个曾经跟她一起看电影的人吗?当时我并不清楚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只是随着她的琴声,我的思绪回到了1996年那个春末夏初的中午,我和那女孩一起吃午餐的情景。她看到我偏食,就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给我挑了不少过来。还有那场电影,还有我随后的摇摆犹豫,对她的逃避,还有她哀怨的目光……

我默默地回忆着那份被封存了多少年的感情,一丝淡淡的忧伤涌上我的心头。十年如一梦,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她,那么我将不会经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我会和她生活在幸福之中,我们拥有很纯很纯的感情,还有十年积累起的亲情。那样,后妻也就不会与我相识,她会好好地活着,尽管我不认识她,但世界上仍然会存在着那个如花般美丽的生命。她会站在她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向外张望,或许看到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匆匆而过的我,或许看不到。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着,好好地活着,带着她的骄傲,她的靓丽,点缀着这个灰色的世界。

想到这里,我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四散飘去的烟雾,心头忽然一颤,随着烟一般飘渺的旋律,以及琴声的每一个触点,迸出了一句词,接着又是一句……

随着琴声,等候
思绪像烟一样飘游
伴着,淡淡的哀愁
想起和你相识的时候

那唇,那眸
就像水一样的温柔
那情,和你的爱
甜美如甘醇的酒
曾经想把它一饮而尽
甜美如甘醇的酒……

那雨,那风
平静的心被你吹皱
那云,和那些雾
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十年后,再回首
仿佛又看到你清澈的眸
尽管,我知道这曾经的一切
早已离开我远走……

那苦,那痛
就像经历了一场梦
那哀,和你的泪
永远印在我的心头

爱悠悠,恨幽幽
多想回到我们年轻的时候
想追回,那一切
抚平伤痕和你手牵着手

我知,这只是幻想
时光永远不能再倒流
伴随,淡淡的遗憾
独自饮尽这杯苦酒……

正在真魂出窍的时候,小尖脸取餐回来了,看到我在失神地望着弹钢琴的女孩,好奇地问:李大哥,你看什么呢?

“呃……没看什么。”我慌忙从往事的回忆里拔出来,掩饰道:“这首曲子非常好听,可是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哦,这首啊,这首曲子叫Tears,是很好听。”小尖脸轻松地给了我答案。

“哦,Tears,眼泪,不错。”我自言自语道。

稍后我也去取餐了,取了几块烤牛肉,几块烤羊排,几块烤鸭。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我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诶,你盘子里怎么都是肉啊?一点青菜都没有?”小尖脸突然诧异地问道。

“哦,我从小就不怎么爱吃青菜,喜欢吃牛羊肉,呵呵。”我笑了一下,回道。

“啊?你该不是回民吧?”小尖脸依旧满脸诧异,神情似乎紧张起来。

“呃……不是。我只是偏好吃牛羊肉,猪肉也吃,但吃得少。”

“哦……”看得出来,小尖脸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不吃青菜的习惯可不好,营养要均衡,来给你点青菜吧。”说完,她把自己盘子里的青菜给我挑了一点。看着她给我挑菜,忽然我的心底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在机关工作时那个女孩。当年,她就是这样,说我偏食的习惯不好,然后给我挑了些青菜。于是,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大白兔那张CJ的小尖脸。她的眼睛可真大,真清澈,就和当年那个女孩一样,清澈的像一池春水。

当然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早已不是当年容易被感动的CJ男了,她也不是那个女孩。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这时我又发现,她盘子里除了点基围虾,剩下的差不多都是青菜,真是个食草动物。心想,花一百块钱来这吃一肚子青菜,你丫亏不亏啊?又一想,靠,她亏个屁,反正是我买单。

两人就这么“啊呃诶哦”地边吃边聊,小尖脸很详细地问了我的职位,收入,住房情况,越聊越显得兴奋。我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开始抽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她洋溢着清纯笑容的小尖脸回答她的各种问题,忍不住想:唉,年轻就是不一样,单纯啊!都单纯到了只剩下物质的地步了。

吃完饭,小尖脸弄了一杯冰激淋吃,又跟我聊了一会儿,小尖脸忽然问:“大哥,你《仙剑》打到哪一级了?”

“什么?”我瞪大了金鱼眼看着小尖脸,一脸诧异。

“《仙剑》啊,怎么,你没玩过?”小尖脸也一脸震惊,那表情就像得知一个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似的:“你不是搞IT的吗?”

“我搞IT也不玩游戏啊?”我解释道:“我年轻时玩过几天游戏,过三十以后碰都不碰了。”

“那多没劲啊。”小尖脸郁闷地评论着我乏味的生活:“以后咱俩一起玩吧。”

“不行,我不干。”终于发现一个让她讨厌我的理由了,我连忙抓住机会:“我这辈子都不会碰游戏,那玩意叫玩物丧志。”

“那好那好,不强迫你,以后我玩《仙剑》,你做饭给我吃。”小尖脸一句话,就把俺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鄙视我的机会错过了,继续憧憬起未来的幸福生活。

操,你玩游戏我给你做饭?给你做梦还差不多。你以为你真是范冰冰啊?我看你是犯病病。想到这里我按了桌子上的指示灯召来了服务生,说道:“买单!”

听我说要买单,大白兔从她那硕大无比的包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又拿出一只口红,拔下盖子,对着镜子认真补了几下口红。那口红是粉红色的,她补完后又抿了抿嘴。接着,起身戴好了乳白色的无檐软呢帽,又戴上一双乳白色的羊皮手套,看上去更像一只大白兔了。那小尖脸被呢帽一衬,越发显得挺可爱挺CJ的。出门前对着玻璃的反光一看,靠,她穿着高跟鞋跟我差不多高,只是比我可苗条多了。和她并肩走到大街上,为她拦了一辆车让她上去。谁知她上了车,问道:“你怎么不上来啊?”“我要回家了。”“是啊,咱们不是回家吗?”大白兔又惊诧了。

“……”我无语。

“快上来啊。”见我呆站着不动,F女伸出半个身子来把我拽进去,然后紧紧依偎在我怀里:“师傅,咱们去左家庄。”

靠,这叫什么事儿?我他妈什么时候答应你左家庄成了“咱们家”了?我一阵郁闷,想说她两句,但看到做小鸟依人状的CJ小尖脸又有些于心不忍。以前第一次见面上床的时候也有,比如和D女,但还从没第一次见面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再说了,我根本就没有搞女人的欲望,何况是个比我小一整轮的小萝莉,向人家下手自己都觉得于心不忍,更何况对不起后妻。

想到这里我终于痛下决心,对大白兔说:“不行,我今晚得回父母家,年还没过完呢,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儿?”

“我住租的房子啊。”见我准备甩开她,大白兔有些不高兴了,撅着个小嘴嘟囔着:“这几天我合租的伙伴家里来人,吵死了,我不想回去。大哥你就让我住你那几天吧,你回家也没关系,只要能上网就成。我连内衣化妆品都带来了。”

这时俺才明白大白兔拎着的那个包包为什么出奇的大。

“那……怎么行?我们又不熟。”我连忙拦驾,心想今天可算碰上个“自来熟”,这可怎么办?怎么着都甩不了她?唉,本怪杰就这毛病,总是不好意思拒绝人,连B女那个恶心的老八婆我都赔了一晚上时间跟她磨叽了那么久,更别说长着这么一张CJ小尖脸的大白兔,实在张不开那嘴。

“一回生二回熟嘛。”大白兔一脸的企盼。

看着那张充满期待的CJ脸,我不由得又心软了。唉,算了,就从了人家吧?反正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丫偷我东西,值钱物件都在保险柜里锁着呢,也不怕丫撬开。想到这里,俺只好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好吧……”

“哦耶!”大白兔爆发出一声欢呼,随即响亮地亲了我脸颊一下。我一摸,靠,一手的口红。

把她送到我家,我怕这半夜孤男寡女的恐怕又要出事,赶紧跟她简要介绍了一下房屋家具卫生间情况,拿了电脑包就准备闪。走到门厅里,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叫了我一声:“守杰,你等等我。”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似乎是后妻的声音,诧异地扭身朝后看了看。不是后妻,是大白兔。她站在我的身后,忽然扑上来送给我一个吻。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她吻上了,只好要紧牙关抵挡着她的舌头。不,我不能干对不起后妻的事情,我暗自告诫自己。然后猛地一用力,把她从我身上分开了。她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清澈得跟一汪水一样。

我缓了缓神,把目光从她眼睛上移开,对她说,你早点休息吧,我要走了。

等电梯来到的时候,我忍不住朝后望了一眼,大白兔还站在楼道里,目送我离开。

出来后,我伸手拦了一辆车,师傅问我,去哪?

去哪?我他妈知道去哪?我四处都是房子,但又无家可归。想了想,去酒仙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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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打开灯,屋里的陈设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是地上已经又积了一层灰。我放下电脑包,走进了次卧——以前和后妻第一次有肌肤之亲的地方。我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上,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回忆是美好的,那回忆是痛苦的,那回忆是天堂,那回忆是地狱。在美好与痛苦、天堂与地狱的反复穿行中,不知不觉我又一次泪流满面。我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这盒面巾纸也是亡妻生前亲手买的,我们第一次做爱后,我曾用它给她擦过水;自从她搬到我团结湖的房子后,再没人动过。接着,我又走到了亡妻的衣橱里,找到了她曾经穿过的那些衣服,长久地,深深地嗅着,回味着她的气息。我突然感觉到,整个房子里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影子,她无处不在,她陪伴着我,却又不肯让我看到,不肯跟我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一场梦,亡妻走了,可她用过的东西却都还在。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双鞋子,甚至是一盒面巾纸,此时都似乎附着了她的灵气,让我思念,让我感伤,让我唏嘘。

抽完烟,我又开始清扫房间,一点点把地板拖干净,把家具擦干净,就连屋里的小摆件,擦拭过后都要按照原样摆好,哪怕一分一毫都不能差。我不停地忙碌,打扫着这间再不会有人住的空房子。这样做没有意义吗?不,有意义,这是亡妻的房子,房产证上还写着她的名字,我帮她整理房子,她肯定会高兴的。

忙到后半夜才算把每个角落都清扫完毕,连吊灯都擦拭了一遍。清扫完以后,我精疲力竭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关掉吊灯,把台灯壁灯都打开,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温馨雅致的气息,就像我第一次到她家做客一样温馨雅致。呆坐了一会儿,我渴了,就到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我第一次到后妻家里做客,她就用那个壶给我烧了水,那壶上似乎还带着她的气息。我紧紧地握住水壶的柄,那可是她曾经紧握过的啊,握住它就像握住后妻的手。我泡了两杯茶,一杯用一次性纸杯,一杯用后妻以前用的象牙瓷杯,放在茶几上,一个人静静地回想着模仿着,以前跟她坐在一起长谈的景象。要是能够换回时光倒流,让我再体会一次与后妻相聚的感觉,哪怕让我少活二十年,不,三十年,我都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我忽然后悔为什么同意把后妻下葬,早知道我只能像现在这样,靠凭吊她用过的东西来思念她,就不如当时把她留在家里,每天守着她,跟她说话,拉琴给她听……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迷离中我又回到了她的办公室,我看到穿着杏色短裙和鱼嘴高跟的她向我走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笨头笨脑的我满脸油汗,紧张地站在她面前不知所措……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才醒来。醒后才发现自己昨夜原来是和衣而卧,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大概是因为流泪的缘故,眼角有好多眼屎,粘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我用手把眼屎抠掉,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洗脸时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大半年,我老多了,脸上也有点横肉了,看上去真不舒服。又想到以前亡妻就经常站在这面镜子前梳妆打扮,更觉得物是人非,由衷的凄凉。

洗漱完毕,我拿了电脑包准备返回左家庄家里,临出门,又忍不住返回各个房间看了一遍,忍不住再次摸了摸亡妻穿过的衣服,这才走到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我回去了,过些天再来看你们。

我所说的“你们”,就是后妻的房子,还有房间里的沙发,茶几,茶杯,水壶,床,衣服……这些本无生命的东西,却因为见证了我和后妻的爱情而在我心中有了崇高的地位。今后,我会一直小心守护着它们,直到我与后妻在天堂里重逢的一天。

我回到家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自己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大白兔呢?走了?这丫头,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对,怎么靴子还在这儿?靠,丫该不会还睡着呢吧。我放下电脑包换了拖鞋,走进了客房,床上没人。又到了主卧一看,丫竟然……舒舒服服地睡在我的床上!靠,这丫头也太把自己当主人了吧?

大白兔仍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本想叫起她,但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我返回客厅,抽了一支烟,又觉得肚子有些饿,就烧了壶水泡了一碗方便面自己吃;又为大白兔拿出一碗放在桌上,等她醒来自己泡吧。

这时手机响了,一接,是D女打来的。D女问,昨晚和小F见面了?你怎么知道的?我反问。“小F昨晚跟我打了电话了啊,你对她感觉怎么样?”“怎么样?不怎么样……这丫头是个自来熟,脸皮那是相当的厚,当晚就粘着跟我回家,害得我有家不能归,在外边过了一夜。”

说到这里,我又对D女说:“我觉得这丫头有点怪怪的,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的啥,跟我没说十句话就要我给她买跑车,还说以后她打游戏我做饭,操,真是有病吧!这帮八〇后,我真搞不懂,大概我是太老了,接受不了新新人类观念了?”

D女在电话里笑了一阵,然后说:“我不也是八〇后嘛,以前你怎么没抱怨过我啊。”

“你?你不一样,我跟你感觉不出代沟来。但是她不行,我跟她一起,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跟外星人交流,我说前门楼子,她说胯骨轴子,我搞不懂她,她也搞不懂我。”我如实说出了对大白兔的评价。

D女还在笑,接着说:“守杰,其实呀,这个小妹妹人不错,我跟她共事大半年了,她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她呢,是有些贪玩,人家也是大城市长大的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的;但她本质不错,人很善,跟她出去逛街啊,见到乞丐什么的她从来都会慷慨解囊,坐地铁公交车见到老弱病残孕,她都会主动站起来让座。守杰你不是常说以小见大吗,这些小事情其实挺能反映一个人的爱心和本质的。”

“那她一见面怎么跟我说那些废话。”我是指F女对我物质方面的过分关注。

D女智商也不低,一下子猜出了我那句话的意思,就说道:“唉,守杰,你不想想啊,她跟我当年一样,一个小姑娘在北京漂着,没亲没故的,还不是想找个靠。我当年嫁给我老公,跟她的想法其实差不多,所以我特能理解她。我老公那样我都嫁了呢,何况是你,还算个好男人。以前我跟她介绍你的时候,把你吹得天花乱坠的,简直就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成功好男人的典范,小姑娘信我啊。再加上你这人又磨叽,老是拖着不见面,我也怕这事黄了,天天在人家耳边说你好话,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盼着跟你见面都望眼欲穿了。”

“靠,不至于吧,她不过二十多岁,花正开的艳呢,正是屁股后头一帮人追的年纪,没事干吗缠着我这个鳏居的半老头啊,再说我又不是大老板什么的。”我还是满腹疑惑。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你根本不懂我们八〇后的女生的爱情观,在我们眼里大老板不大老板的根本无所谓,我们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自身的魅力,他可以老,可以穷,但必须有魅力。就像我,第一次跟你见面我就喜欢你,就愿意跟你上床,而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我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不在乎你以后要不要我。还有啊,缘分这东西呀是天注定的,追的人再多,最后花落的只是一家。年轻怎么啦,我老公倒是年轻,能怎么样?这你得感谢我啊,我这几个月是她的知心大姐,她对你的认识啊,全都从我这来的,基本上把我对你的看法,对找男人的看法,全都传授给她了。哦,还有,昨晚人家那么热乎跟你回家,你以为人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献身吗?不是啊,那是我跟人家吹你,说你是个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做事特别负责,不信跟你回家试试,你绝对不会动她一指头。人家听了怂恿,昨天主动缠着跟你回家,实际上是最后一次试探你的人品的。只是我不知道她留了个心眼,不信你去翻翻她的包,人家连剪子水果刀什么的都备好了,准备万一要是你狰狞了自卫用的。结果你那么君子,人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报喜,把我手机都打没电了……”

靠!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本人没打算辣手摧花,要真是不小心露出了狰狞面目,没准现在正躺在协和医院手术台上缝老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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