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仇恨163
范丽拽著他的胳膊说∶「进去吧,就是这家啦!」
浪漫悠扬的萨克斯乐曲在暧昧的空气中飞舞,昏黄的灯光下往来的人群如同
在雾中般模模糊糊,一束束斑斓的射灯在诺大的空间里扫过。
范丽二人寻一个幽静的卡座坐下。
殷勤的服务生立即把酒水单递上来。
范丽抢先一步接过酒水单,给她自已点了一杯血玛丽,而给常雨泽要了一瓶
啤酒。
女人喝烈酒,他喝啤酒,有点太不爷们了吧。范丽看到他想抗议,立即柔声
安慰他说:「你昨晚喝得太多了,所以今晚只能让你尝尝酒味。」
常雨泽无耐,心想,啤酒喝多了照样是爷们。
这家酒巴开在大学路,里面的消费者也是学校里的学生为主。在吧台正上方
悬挂着一块大屏幕,上面播放着南非世界杯的比赛录像。常雨泽已不再是当年那
个热血青年,为了支持中国「软」足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跟同学挤在小录像厅里通
宵看球赛。此时看到大屏幕上精彩纷呈的比赛花絮他只有旁观者的宁静心态。
世界很奇妙,不看不知道。在国内屎壳郎这种昆虫终日与大粪为伍,它的名
字就是肮脏与奇臭的代名词,谁见谁厌,可是跑到南非却成了人家的国家象征,
在世界杯这样一个异常隆重的国际性赛事,南非人却让一只乌漆麻黑、容貌丑陋
的屎壳郎推开了世界杯的开场大幕。看来人的欣赏不同,所以品味就不同。郑卫
华在常雨泽的眼里就是那个乌漆麻黑、容貌丑陋的屎壳郎,而到了徐虹的眼里却
变成了雄猛威武的金龟子。
「在想什么啊?」范丽手拿酒杯轻轻碰了碰常雨泽的酒杯,示意他喝酒。
「没想什么啊。」常雨泽喝了一口酒,反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我从不来这里,你不觉得这家酒巴里年轻人太多了吗?」范丽莞尔一
笑说,「这家酒巴以大学生为主,象你我这样的中年人则有点另类。其实,我带
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回味回味大学时代,那时候的你年轻帅气,身上充满了阳光和
乐趣,再看看你现在,背负着沉甸甸的感情债生活债家庭债工作债,快成了一个
毫无生活趣味的家庭妇男。」
常雨泽大口喝酒,表示他无话可说。
「想不想听姐讲一个故事?」
「你讲。」常雨泽将酒杯端了起来,跟她轻轻碰了一下,透过橙色的酒液,
范丽的长裙象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美丽的蓝色光晕,她显得那麽动人。
「我跟你大哥结婚后,也遇到了象你跟徐虹这样的事。那时候,我怀孕半年
多了。女人怀孕后就会尽量避免* ,免得动了胎。你大哥可能是忍不住了,就到
外面找女人。你大哥是生意人,风月场合不可避免,我看得很开,只要他不在外
面胡搞,一般的异性接触我不在意。可是,他不该在外面包养情人,并且还是在
郑州,在我和我爸妈工作的地方。一开始他不承认,还处处防着我。他太小看我
了,我毕竟是吃公安这碗饭的,追踪侦破手段还是有的。
终于一次,你大哥跟他的小情人在宾馆偷情时,被我当场堵住。你大哥在里
面反锁住门,就是不让我进去。我把酒店的保安经理和总经理都叫来了,我要求
他们立即把门破开,否则我会在他们酒店开枪杀人。我当时也带着枪。
你大哥见我动真火了,不敢再气我,立即开门把我请进房间。我那时已经有
七八个月的身身孕,行动不便。你大哥就趁机拦住我,让他的小情人跑掉。他当
时就跪我面前,抱住我的腿,请求我原谅他一次。他向我发誓他一定跟那个女人
一刀两断,以后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他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我当时气坏了,根本不听他的胡扯,我给我公公婆婆打电话哭诉,让他们二
老给我作主;同时,我叫来厅里的几个同事,让他们过来接我。我老公不防,见
我给爸妈告过状了,单位的同事也过来了,以为我已经消气了。其实,我是让厅
里的同事把我送到郑州机场。
五仇恨164
你大哥包养的小情人是南航的一个空姐,她从酒店跑出来立即回机场了,准
备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广州。我抽身出来,立即给机场分局的局长打电话,要求他
采取一切措施控制住南航的那架飞机,我不处理完不能放它起飞。我来到机场,
在机场分局局长的护送下直接走进那架班机。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看见我跑到飞机上抓她,吓坏了,躲在乘客后面不敢出来。
我让机长出来跟我一起挨个搜查,最后把那个女人拽出来。我掏出手枪,枪口对
着那个女人脑门,让她跪我在面前。
她是一个漂亮的小空姐,才二十来岁,一辈子没经过枪顶脑门的阵式,吓坏
了,跪我面前痛哭流涕,浑身筛糠一样颤抖。她求我饶恕她。
敢偷我男人,我会轻易饶恕她吗?肯定不会。我一手拿枪顶着她,一手抽她
的脸,我也不知道抽多少下,反正我的手已经疼得受不了了才停下。
满机舱的乘客都吓坏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报怨航班延误的事情。
那个女人让我打了一顿后,听说她回去后就大病一场,在家歇了半年,后来
就从南航辞职,以后再也不敢来郑州,即便坐飞机也不敢打郑州机场上空过。
算算已经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感到很解气,对那种不要脸的女
人就不能手软。雨泽,你看姐这件事做得漂亮不漂亮?」
「漂亮,非常漂亮!对那些不自重的人就不能笑脸相迎,就得一牙还牙!」
常雨泽一边为范丽喝彩,一边暗想,要是我收拾郑卫华那个狗日的,肯定不会抽
他的脸,抽他的脸还嫌硌我的手疼,老子拿皮鞋踹他,不把他踹得满地打滚老子
就不姓常!
「我大闹机场后,厅里给了我一个处分。由于厅里出面压制,所以省内没有
任何一家媒体敢报导此事。除了有个别乘客在网上发了几个贴子,说什么『郑州
机场遇虎妞,枪逼小三空姐跪地求饶』等等。最后也不了了之。厅里给处分我不
后悔,你大哥为这跟我感情渐渐疏远我也不后悔,你知道姐唯一后悔的事情是什
么吗?」
「我猜不出来,姐说吧。」
「我惊了胎气,差点流产,后来打保胎针,住了十几天院,最后我的小鑫鑫
还是早产了。并且我保胎时打了许多针,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影响了鑫鑫的脑部发
育,他刚出生时还看不出来,跟正常婴儿一样,能哭能吃,可是等他慢慢长大后,
我们才发觉他的脑子有问题,智力发育远低于同龄小孩子,医生诊断过说,鑫鑫
长大后智力也是停留在小孩阶段,说白了就是一白痴。姐为件事要后悔终生啊,
我的一时冲动伤害了我的孩子。」
范丽话锋一转说:「雨泽,姐不是为了诉苦才向你讲这个故事,而是给你提
供一个反面教材,冲动是魔鬼,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你的情绪支配
你的行动,你随时都可能铸下无法弥补的天大过错。
让姐分析分析你昨晚的行动。你愤怒之下隔着门板向里面射了两枪,如果这
扇小门是普通材质,* 式手枪的子弹可以轻易穿透两厘米厚的木板,并且余势还
能保留很大杀伤力,也就是说万一姓郑的和徐虹刚好躲在门后或者是他们刚好过
来开门,你的这颗子弹可以当场要他们的命。你想想雨泽,如果你昨晚射死了姓
郑的或者是你爱人,你今晚还能陪姐在酒巴里喝酒吗?你还有机会听姐给你讲故
事吗?你的乖女儿露露还能天天追着你喊爸爸吗?」
范丽的话触动了常雨泽的伤疤,女儿露露是他最大的牵挂,昨晚他跟妻子吵
架离开时,女儿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声似乎又在耳边回响。常雨泽手握酒杯再无法
下咽,眼前的灯光开始迷离,泪水在他的眼眶打转。
范丽伸出秀美的手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他说:「姐不是故
意让你伤心,而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今天你快意恩仇,明天就可能悔恨终生。
你现在不是一个孤立的社会人,而是一个家庭的主要分子,你的所作所为都会给
你的家庭带来或大或小的影响。」
五仇恨165
常雨泽哽咽说:「姐,我也不是想射杀她,我当时只是非常气愤,我必须收
拾那个肮脏的男人!」
「姐并不是让你做缩头乌龟,那也不是姐的性格,姐是想让你谋定而后动,
不能热血上头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范丽说到这,轻盈的站起来,向常雨泽伸出
白嫩的秀手,「陪我跳一曲吧。」
这时候,酒巴里已经响起优美的舞曲,一对对大学生恋人开始在舞台上跳起
甜蜜的舞步来。
常雨泽搂著范丽纤细柔软的腰肢,鼻间呼吸著她身体散发的淡淡幽香,在斑
斓变幻的霓虹灯影中笨拙的变换着步子。
「你已经两次踩我的脚了。雨泽,听姐的话,不要做工作的奴隶,要做一个
有情趣的男人。从你退化的舞步就我知道你很少带徐虹出去跳舞。琐碎的家庭事
务最能消磨恋人之间的情趣,为什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如果你能经常陪徐虹
出去跳跳舞啊,唱唱歌啊,或许你就不会面临昨晚的痛苦。」
「我这几年确实经常出差,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这说过报怨的话,如果说
她想让我多陪陪她,我可以向领导申请调换岗位。她从来没说过什么,突然一下
就背叛了我,我实在无法接受。」
「姐比你年长几岁,并且比你早几年体会爱情背叛的痛苦,所以有资格给你
提供经验。」范丽面带微笑,搭在常雨泽肩头的手慢慢移动,和另一只手一起围
住他的脖子。她清澈的眼眸满是关切的望著他,轻声说,「讲讲你的故事吧,让
姐给你参谋参谋。」
常雨泽把他发现妻子出轨以及他展开调查的辛酸历程给范丽简要概述一遍,
末了,他伤心的说:「我只是想听听她说一句实话,我哪点对不住她,她为什么
要背叛我!」
范丽这次没有安慰他,也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话:
「雨泽,你还记得当年你与徐虹开始恋爱时给我说的那句话吗?」
「记得。」常雨泽不由得回想起他与范丽之间那复杂却又纯真的感情。
十多年前,常雨泽顺利考进省警察学校,刚进校的大一学生,看到警校里的
一草一木都觉得非常新鲜,他们三五成群的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游荡。
常雨泽也不离外,他也跟着同宿舍的哥们一起在校园里闲逛。
这一天晚上,常雨泽来到学校的小礼堂,这里是老师们的活动场所,学生一
般都不来这里。但是,常雨泽听到里面传来悦耳的舞曲声,忍不住举步走进去。
里面正在举行舞会,一对对的男女老师翩翩起舞。
常雨泽看得有些呆了,高中三年,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他对徐虹有点好感,
也只能把这种萌芽深深埋藏在心底。但是在大学校园里,不管老师还是学生,男
女之间都可以勾肩搭背的跳舞。常雨泽乐感很好,但只是唱歌而已,对交际舞却
一窍不通,看到眼前这一对对舞者,他突然产生强烈的欲望,他想学交际舞,学
会后他就可以邀请徐虹与他共舞,这就是他当年冲动之下邀请范丽跳舞的原始念
头。
那一年,范丽外省大学毕业,刚分到省公安厅工作。为了支援省警校建设,
尽快由专科升格为学院,省厅派部分警员到警校支援。范丽正是其中之一,她被
分到校团委工作。
这一晚,范丽也来到小礼堂参加舞会。她穿着蓝色长裙,罩着一件桔黄色的
薄毛衣,高高的马靴,扎着秀气的马尾辫。在警校老师古板严肃的穿着里,她就
象是一朵娇艳的小* ,光艳夺目。
可能是她初来乍到,或者知道她是省厅派来的,并且背景很厉害,所以并没
有男老师敢主动向她邀舞。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五仇恨166
这时,常雨泽鼓足勇气向范丽邀舞,他走近她,学着老师们那样伸出笨拙的
邀舞手势,热情的说:「蓝裙子师姐,我可以请你教个舞吗?」
常雨泽的出现,一下就引起了范丽的好奇,首先他是一个有点帅帅的大男孩
子,其次喊她蓝裙子师姐让她感觉很亲切,再次他不是邀她跳舞,而是请她教他
跳舞。
范丽上下打量常雨泽一会,开心的笑了,愉快的接受了他的邀请,教他跳舞。
常雨泽的进步让范丽赞叹,刚进场时,常雨泽一点舞步基础都没有,可是几
曲下来,他已经能象模象样的跟她跳几步了。
第一个舞会结束了,常雨泽在校园小卖部里给范丽买了一瓶汽水,这是他给
她的学费,并且请她明天继续教他跳舞。
学校小礼堂每星期只在星期六举办一场舞会,所以常雨泽每星期六都早早来
小礼堂占场子,恭请范丽教他跳舞。
慢慢时间长了,常雨泽跟范丽熟了,知道她是省厅派到警校的,论资排辈他
得管她叫老师。可是,每次范丽想让他尊称她老师时,他都会搪塞过去:「什么
老师老师啊,你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带一个『老』字就把你喊老了,以后我只会
叫你『师姐』。」
范丽有点喜欢这个小师弟,帅气、阳光、正直,舞跳得棒,歌也唱得好听,
尤其是他唱起港台情歌,那效果真是盖了。每次跟他在一起,范丽总是感到心里
甜甜的。
那时候,范丽的爸妈正在催促她尽快与她现在的老公确立恋人关系。范丽的
爸爸与她公公都在一个军区共事,她跟他老公自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算得上是青
梅竹马,她老公比他年长几时,大学毕业也比她早几年,他毕业后分到商务部工
作,工作几年后又辞职下海经商。他们的父母对他们两人的婚事都很认可,只等
范丽大学毕业后两人就正始确立恋人关系。不过,由于范丽的爸爸在省内任职,
所以范丽就随爸爸到省公安厅工作,她跟她以后的老公两地分居,一个在北京,
一个在郑州。
尽管范丽嘴里没有把常雨泽看作恋人,只是把他看作一个有点调皮,有点可
爱的小弟弟,不过,她还是喜欢跟他在一起。
范丽在警校挂职锻炼时间是一年,一年期满她又回到省厅上班。她还是经常
回到警校找常雨泽,一起跳舞,一起吃小吃,一起逛街,并且,她迟迟没有答应
她老公的求爱。
在徐虹大二时生日时,常雨泽追到上海向徐虹求爱,结果如愿以偿,常雨泽
跟徐虹确立了恋人关系。常雨泽从上海回来后,立即请范丽喝咖啡,这也是他第
一次请她喝咖啡。在咖啡厅,常雨泽面对范丽郑重的宣布:「姐,我恋爱了。」
听到这句话后,范丽心中「??」乱跳,她以为他会说他爱上她了,虽然她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她的爸妈可能不会同意她的选择,但是,如果常雨泽
说出来「我爱你」这三个字,她一定会排除万难的接受他。
可是,当她脸蛋火烫故作轻松的问:「那女孩是谁啊,让姐给你参谋参谋。」
他的回答一下子粉碎了她心中所有的甜蜜憧憬和梦想:「她叫徐虹,是我高
中的同学,她在上海华东政法上学。」
一股悲伤突然袭上心头,范丽差一点掉下泪来,刹那间,她顿悟了为什么人
们都说咖啡是苦的。她强忍住泪水,没有当场发飙,借口厅里有事,匆匆离场。
回到家,她在卧室大哭一场,把有关常雨泽信息的任何饰物都统统毁坏掉。然后
她答应了她老公的求婚,过了几个月就到北京跟她老公完婚。
接下来,范丽有几个月都不接常雨泽的电话,他的任何解释都不想听。
其实,常雨泽一直把范丽当成了姐姐,或者说是他梦想中的既疼爱他又约束
他的姐姐。他认为他的姐姐就应该象范丽那样。
五仇恨167
后来,范丽释然了,她跟常雨泽相处时经常拿他开涮,甚至会爆他的栗子,
她既关心他,又动不动想批评他,她就没有把他当成对等的恋人,而是看他如亲
弟弟。而他也没有对她有过特别亲呢的举动,他经常跟她屁巅屁巅的跑着,嘴里
「师姐,师姐」喊得很甜,可是,他从没有巴结过她,从没有在身体上占过她的
便宜,他知道她的背景非常厉害,如果他想追求她,娶她为妻,那么他在省内的
单位可以任意选,他的前程绝对远大。徐虹的老爸是地级市法院院长,而范丽的
老爸是省长,徐虹根本没法与范丽比。常雨泽没有过分巴结她,没有利用她对他
的爱,这说明他是正直坦率的男孩,他与她只是姐弟般的亲情。
范丽是独生女,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弟弟让她照顾让她疼爱,而常雨泽的出现
不就是她生命里那份一直渴望的姐弟情吗?
当范丽明悟过来,回头再去找常雨泽时,常雨泽已经回到了家乡,在一个小
派出所实习,当一个小片警。
范丽对常雨泽又恨又爱,恨他脾气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明只要
向她说几句好听话,她就能托关系把他调到市局,甚至省厅,可是他却选择从基
层做起。可是,她又爱他这份正直和自信,男人如果不自信自强,这样的男人哪
还有男人味呢?
范丽很快又有了孩子,她象所有的家庭主妇那样爱她的小家庭,可是,她的
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个可爱的弟弟。她一直在默默关注常雨泽的成长,知道他工作
很出色,由所里调到市局,由小民警升为科长,也成婚了,妻子就是他当年苦追
的恋人,又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了,他和妻子非常恩爱,年年评为归德市公安系统
的模范夫妻,看到这些,范丽很欣慰,她挂念的弟弟生活事业都很顺利。
她已经有了家庭,不能再象单身时那样疯癫,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观注着他
的成长与进步,同时非常希望能帮他做些事。
常雨泽回到归德后,跟范丽的联系也不多,甚至有时来省厅办事,还故意躲
着她,只是,他没有忘记她,逢年过节和她的生日时,他都会给她发来一条祝福
的短信。
十多年后,两人都已经成家立业,再一次相聚在舞场上,当范丽问起他多年
前曾经说过的话,他感到物是人非,造化弄人。他当年苦追的恋人虽然追上手了,
却最终又背叛了他,给于他最痛苦的伤害;而当年他并没有特别在意的师姐却一
直关注着他,在他最伤心最困难的时候给以最温馨的呵护。
「雨泽,你知道吗,这些年的生活感情磨砺,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随着岁月
的流失,爱情可以退色,但是亲情则越是陈酿越是醇香。如果当年我跟你有幸成
为了恋人,现在的你我有可能就是你跟徐虹或者是我跟你大哥,除了家庭责任外,
爱情几乎已经退色成了一张白纸。可是,我把你当作我的弟弟,所以每次想起你,
我都感到很温馨很幸福,我愿意照顾你,没有任何杂念的照顾你,因为那是大姐
对弟弟的疼爱。
我对独生子女政策一直很憎恶,什么狗屁国策,分明就是没有人性的管制,
让那些独生子女一生都缺乏兄弟姐妹的亲情关爱。我很庆幸在生命里遇到了你,
你让我体会到了姐弟之间的亲情和温暖。」范丽把手从常雨泽脖子上抽下来,伸
到他的背后,紧紧的拥抱住他,柔声说,「雨泽,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痛苦,你
就哭吧,在姐怀里哭吧,哭出来总比喝醉强。」
范丽丰盈柔软的胸脯贴在了常雨泽的胸膛上,他们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
心跳声是那样的有力和富有节奏。常雨泽也紧紧搂住范丽,脸颊贴着她丝丝滑滑
的长发,泪水滚滚而下。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
的温柔,每次面对你的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後,有多少泪
水哀愁┅┅」
酒吧里响起这首淡淡忧愁的歌声,歌声如同催泪剂般,让常雨泽心中淤积的
痛苦倾情而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五仇恨168
两人紧紧相拥,在音乐的旋律里轻轻的晃动著身子。她的手在他后背爱怜的
轻抚着。他感到脑海里一片温馨,一种暖流自心底油然而生。他真希望时间就在
此刻停止,让他们彼此拥抱著直到永远。
几曲舞结束,他们又坐回来喝酒。常雨泽的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他似
乎感到又回到大学时的纯真和坦率,他心里的话都可以向范丽毫无遮掩的敞开。
「姐,我是不是很窝囊,你知道吗,昨晚我回家跟她吵架时,她跟我针锋相
对,死不悔改,我竟然还是不忍心动手打,我已经举起巴掌,可是最后还是放弃
了,如果当时我手里有枪,我同样不会对她开枪,我真不想伤害她,可是,我只
是祈求真相,只求她说出她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不,你不愿动手打她,说明你非常爱她,说明你当初追求她是正确的,因
为你是真心爱她。至于她死不悔改,我确实无法分析,不过,从我对她的了解看,
她应该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女人,尤其是做律师的,心思一定非常缜密,做事一定
非常严谨,她既然不愿意承认,自然会有她的想法。
雨泽,姐说下面这句话你可能有点不愿听,夫妻之间闹矛盾,往往是双方太
较真,针尖对麦芒,所以矛盾越来越激化。如果你能换位思考,可能你的想法就
会不一样了。比如你去徐虹单位捉奸这件事,你隔着门板对他们射两枪,徐虹会
怎么想?她可能会这样想,我偷男人是不对,可是罪不该死吧,你放枪就是想要
我的命。既然你这么绝情,我干嘛对你软弱,你强硬我也强硬,我死也不承认,
看你拿我怎么着。」
「你说的好象有一点点道理,可是她不认错,我还得天天给她陪笑脸吗?她
可是给我送了一顶绿帽子,是男人都受不了。」
「是啊,这道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象我跟你大哥,到现在关系还很冷
淡,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我从不承认是我做得过分了。如果历史可以重来,我仍
然会采取那样的维权方式。但是,有一点姐比你做的强,那就是姐生气归生气,
但是事到临头姐会非常冷静,非常克制。
就象那次,我拿枪顶在那个空姐的头上,我的子弹根本就没上膛,我怕走火
误伤了她。我动手打她,打得再凶也不犯法,或者说道德上我站得住脚,但是如
果我开枪射伤她,或者说误伤她,我就做过分了。刚才我听你说你必须收拾那个
肮脏的男人,难道说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开枪射死他?」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怎么能放过他呢!」
「那个姓郑的跟你有仇吗?没有吧。他是故意勾引徐虹惹你发怒的吗?不象
吧。雨泽,姐希望你能从你小家庭的狭窄视界跳出来,站在更高的层面看待问题。
徐虹出轨不仅仅是你的个人悲剧,而是我国肮脏的官场文化所祸害成的。现在当
官的哪个没有情人呢?哪个没有几段婚外情呢?现在官场文化扭曲了,坚持正义
的是反派,行贿受贿的是正派,没有情人的官员受嘲笑,说他没有品味,而包养
情人玩弄女人的官员叫作会生活。那个姓郑的生来也不是色官坏官,徐虹生来也
不是他人的情妇,而是在扭曲的官场文化熏陶下他们才发生了不道德的关系。听
姐的话,即便你再仇恨姓郑的,也不能开枪杀死他。」
「姐,我可以不再动枪。但是,你说的太高调了,我达不到,我只是一介草
民,只想过平淡和谐的生活,并且,我从来没有玩弄女人包养情人的念头,即便
以后有幸当上更高的职位长我也不会玩弄女人,我只爱我的妻子和女儿。」
「所以呢,痛苦就产生了,你坚持道德和纯真的爱情,而徐虹违背了道德,
背叛了你们的爱情,所以让你的心理失衡了。如果你以前也有过情人,面对徐虹
的出轨,你还会那么愤怒吗?其实姐姐有个私心,不希望看着你妻离子散。你跟
她十多年的恋情,不会说没有就没有,姐希望你能冷静对待。」
「那我怎么办,该不成我回去再向她赔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等这件事降温后,你们两人头脑都清醒了,再商
量如何解决矛盾。如果徐虹真的是不知悔改,一条道走到黑,姐肯定会毫不犹豫
的说,跟她离了,姐再给你找一个比她更漂亮更温柔的女孩子。」
五仇恨169
「姐,我可没有这种想法。现在,再漂亮再大牌的名星对我来说都没兴趣。」
「呵呵,姐也只是打个比方。其实你的事就象我们破案,有时候急于侦破某
宗案子,可是无论集合多少警力,都找不出突破的线索。这时,把案子放一放,
等案子降温了,回头再看这个案子,说不定一条非常清晰的线索就露出来了。」
「唉,我听姐的,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是,我怎么能冷静呢,看见她那
张虚伪的面孔我就想发火。」
「多想想你的女儿小露露吧。你和徐虹闹矛盾,受伤害最大的是你们的露露。
姐为什么说要让你冷静思考,姐不是心疼徐虹那个女人,甩她就甩了她,没什么
可惜的,关键是你的女儿小露露。为什么姐跟你大哥关系很淡了,还一直维持着
夫妻关系,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我的鑫鑫,我已经伤害他一次了,我不能伤害他
第二次。
小露露现在是你们之间最大的牵挂,如果没有小露露,徐虹敢跟你玩这招,
估计你早就给她拜拜了,也不用费心费力的搜集证据。同样,如果没有露露,估
计徐虹也不会跑到你爸妈家里再哭诉了,大不了跟你一拍两散。女人爱孩子是天
性,我相信徐虹肯定也非常疼爱女儿,你可以让露露作为你们之间的缓和剂,说
不定你女儿露露会感化她,让她为你打开心扉。」
范丽提起露露,常雨泽一字不发,千错万错,孩子没错,他不能伤害女儿,
他必须找出折中的解决办法。
「你知道吗,我这次到归德处理随南县的事情,也想看看你的工作情况,打
算把你调到厅里来。再过两年我就要辞职了,到那时人走茶凉,我就是想帮你也
麻烦多了。」
「你干得好好的,干嘛辞职啊?」
「呵呵,我不象你们男人以事业为重。其实我非常在意家庭生活,我就小鑫
鑫一个儿子,我感到他太孤单了,现在我跟你大哥都年轻,还能照看他,可是等
我们都年老去世后怎么办?他智商那么低,怎么一个人过日子啊。我不能让我们
这一代人的悲剧重演,独生子女政策真的太残酷了。所以我准备去加拿大或者澳
大利亚定居,再要一个孩子,不管女孩还是男孩都行,我要让小鑫鑫有个伴。」
「你把省厅的工作辞了,去国外生孩子?」
「是啊,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是快奔四的人了,大龄女人不好怀孩子,
所以要走我得快点走。」
「现在政策放开了,双独生子女夫妻可以要二胎。」
「我是独生女,你大哥可不是,他还有一个哥。再说,我如果还在国内,繁
心事太多,也没有办法安心养胎,所以我跟你大哥商量好了,这两年办办手续,
他送我到国外定居,至于加国还是澳洲还没定下来。我先去打个前站,等以后你
们出国旅游或者是出国定居,我也好当向导呢。」
常雨泽黯然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但愿会有那一天。」
「弟弟,别纠结于以往那些感情的事,多往未来看,多往前方看,这样你才
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厅里要比市局发展空间大,本来姐急着想把你调过来,可
是不巧又发生这件事。家庭不和睦,工作就无心开展,姐放你回家处理矛盾。等
你处理完了,想来厅里了,就给姐打一个电话,姐随时给你办手续。
姐再说你一句不爱听的话,某位哲人不是说过吗,男人的尊严其实就象女人
的处女膜,破开了什么都不是。姐希望你回去后冷静处理问题,如果遇到烦心事,
千万给姐打个电话,不要莽撞行事,就算是姐求你,行吗?」
「我知道了姐,我会给你打电话汇报的。」
五仇恨170
常雨泽从郑州回来,没有回归德市,而是直接回到兰马县的爸妈家。
外婆仍然坐在大门口,这里通风又遮阳,很凉快,并且,经常有街坊上的老
头老婆过来跟她聊天,所以老人家就喜欢坐在这。
「姥姥,刚烤出来的老婆饼,你偿一口吧。」常雨泽每次回家,老婆饼都是
雷打不动的礼物,其实,外婆年龄大了,牙口却不差,一般的干果都能咬得动。
「雨泽回来啦。小虹呢,露露呢?怎么老是你一个人回来,她们娘俩怎么不
带回来!」外婆看见外孙回来虽然很喜欢,可是见他是独身一人,立即又批评他
一句。
「徐虹不是昨天刚来过吗,她今天忙,过不来。」常雨泽解释说。
「小虹昨天过来也是一个人,你们怎么不一块过来呢,一家人都来啦,热热
闹闹的多好啊。」外婆年龄大啦,思维却不混钝。
「我们工作都比较忙,我昨天没空,她今天没空。」
「再忙也能抽点空啊,星期天也行啊,你们都不想陪我这个老婆说话吧了。」
「您说哪了,姥姥,我不是经常回来看您吗。」
「是啊,你们要多回来看看,姥姥老啦,人一老身体就不中啦,有今没明的,
姥姥想多看看你们。你过来怎么不把露露带来呢?」外婆说着说着又回到了
「妈,改天让雨泽和小虹带露露都过来看您。」宋腊梅打断妈妈的唠叨,急
急的把儿子拉回客厅。
常献义和宋腊梅两口子早就在家盼着儿子回来。
常雨泽一进客厅门,宋腊梅就把门带上,她怕老人在外面听见他们说话。
「儿子,妈以前不是给你说过,你跟谁吵架妈都向你,可是,你就是不能跟
小虹吵架,你跟小虹生气,妈肯定不会支持你,妈只会支持小虹!」门一关上,
宋腊梅就向儿子发火,她的眼睛带着血丝,神色憔悴。
「妈,不是想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常雨泽虽然不满妈妈不问青红皂白就批
评他,可是语气尽量柔和。
「有什么复杂的,你不就还是怀疑小虹在外面偷男人嘛。」宋腊梅正色的看
着儿子,认真的问一个问题,「儿子,你看着妈,回答我一个问题。要是有人让
你杀了你妈妈,你下得了手吗?」
「你怎么问这个问题,我当然下不了手啦。」
「那就对啦。你对妈妈下不了手,小虹也就不会对你下手啦。小虹偷男人那
就跟她刺你一刀子没啥差别。」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怎么不同,就是一会事!小虹多好啊,孝敬父母,疼爱女儿,你出差在外,
她经常过来看你姥姥,你姥姥几天不见她就想她。她多关心你啊,不让你抽烟,
不让你多喝酒,不让你贪污受贿,这样好的媳妇哪找去。昨天她过来跟我哭了半
天,你让小虹受多大的委屈啊。」
从进门开始,宋腊梅就不停向儿子发问,常献义看不过了,对她说:「你别
光想着批评人,咱儿子刚从郑州回来,你也得让他坐下来吃块瓜吧。过来,雨泽,
先坐下。」
常雨泽挨着爸爸坐在长沙发上,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块西瓜,刚从冰箱拿出
来的,冰凉入肺。
「小心点,还冻着呢,你慢点吃,吃完再给妈认错,先给妈认错,然后再给
小虹认错。」宋腊梅已经打心底认为儿子做错了。
常雨泽吃完一块瓜,稳住神,问妈妈:「昨天她过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啦。」
「说什么啦,还不是你前天晚上闹的事。你去她单位闹事,还开了枪,差点
打中她领导,你让小虹以后还怎么上班,她的领导会怎么看她?你到单位闹事还
不算,回到家你还跟小虹发脾气,打她一顿,那么好的媳妇,你怎么能舍得动手
打她!」
五仇恨171
「真是恶人先告状,我根本就没有动手打她,只是推了她一下。」
「你们男人劲那么大,推一下还得了,跟打有什么区别!」
「妈,你别一味指责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她单位找事。」
「是啊,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好好的你干吗拿着把枪到小虹单位去?」
「她跟她领导在单位鬼混,我不收拾她收拾谁!」
「等等,下面的话妈也不想听了,这句话你可以关起门来跟你妈你爸说。可
是你跑到大街上随便去问一个人,象小虹那么好的女人会跟她领导上床,谁听了
谁都不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了,你知道吗,妈妈。」
「谁看到的?你说说他的名字,我得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儿子搬动是
非。」
「我也看到了,亲眼看到的,你还想说什么!」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宋腊梅突然顿了一下,紧绷的身子似乎一下松软下来,
可是,她立即又挺直腰板,打起精神问:「你怎么看见的,我听说他领导的门一
直都没打开,你怎么看见了啊。」
「窗户,我从窗户看见的。」
「哈,儿子,你一定是没有看清,小虹的领导是局长,是一把手,他的办公
室肯定在六层以上。银监局又临大马路牙子,你不可能趴到他窗台上看。」
「我是在马路对面看见的。」
「那就更容易出问题啦,隔着一条大马路,又是高楼的一个小窗户,人眼怎
么能看得清呢。」
「我是用望远镜看的。」常雨泽不想跟妈妈?嗦下去。
宋腊梅又顿了一下,儿子的话又给了她一记重击,可是,她很快又树立了信
心,因为她确信儿媳是好的,所以儿子每说一句话都是有漏洞的,她继续追问:
「你没事拿个望远镜跑到小虹对面楼上干什么?」
「我跟同事办案,刚好看见。」
「望远镜哪有人眼好使,你肯定是看错人啦。小虹下班后根本就没留在单位,
小虹昨天就跟我说啦,她下班后就去美容店里做美容去了,那是一家大美容店,
全归德市最好的美容店。小虹以前也跟我说过,哪天她也带我去体验体验,让我
美容美容。对啦,对啦。」宋腊梅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激动的拿来手机,快速
的按下一组数字,高兴的说,「我怎么给忘了呢,有人给小虹作证,那天晚上她
确实在美容店里。」
电话接通了,常雨泽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姨,您好。」听声
音好象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很甜很纯。
「你好殷老板,我儿子出差回来啦,你给他说说那晚上的事吧,有你作证就
好啦,免得他们小夫妻俩猜来猜去的。」
「姨,您怎么又叫我老板啦,叫我蔓蔓啊。」
「是啦,是啦,多叫几遍我就叫顺啦。蔓蔓,你给我儿子说说吧。」宋腊梅
说着把手机塞到儿子手里,按住音孔快速给他交待说,「人家是大老板,才不会
说瞎话,你听听吧。」
「你好。」常雨泽向对方问候,他想看看妻子找的这个托是何方神圣。
「你好姐夫,我是殷蔓蔓,很高兴认识你。」对方的声音甜则甜,可是话音
一改普通话,变成满嘴的东北味,「姐夫」两个字叫得又酥又麻,让常雨泽一下
丧失了好感。东北人都是大忽悠,并且她上杆子也上得太快了,常雨泽跟她素未
见面,她这姐夫已经叫上了。
「对不起,我好象没有见过你吧。」
「现在是没有见过面,改天我去我姐家不就见面了吗。姐夫,我先郑重给你
道个谦,前天晚上,确实是我跟我姐在一块,就在天黛丽人女子会所,我姐下班
后过来做美容,我一直陪着她。」
五仇恨172
「我跟我老婆闹点家庭矛盾,让你道什么谦啊。素未谋面,你上来给我道谦
我也承受不起啊。」上一次妻子生日那天她就是找天黛丽人会所打掩护,这次她
又故伎重演。
「哈哈,姐夫,你太客气啦。我害得你跟我姐发生那么大的误会,我不道谦
谁道谦啊。前天晚上,你在我姐单位闹出笑话后,我本来要跟我姐一块回家跟你
澄清澄清呢,我姐没让我去,说天太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回去跟你一照面
就都清楚啦。谁知道你回去后没有听我姐解释,又跟我姐整了一顿,让我姐哭得
那叫伤心啊。」
「你这样说是我冤枉她了,我该给她赔礼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夫。千错,万错,都是妹子我的错,我可以给我姐作
证,那天晚上她根本不在单位,更不会跟她领导在一起,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姐
夫,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说瞎话,欺骗我姐夫,我出门让车撞,不是电瓶车
撞,就是那些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渣土车撞。」
常雨泽心中厌烦,妻子怎么找来这么一个主,话没说两句就开始自已咒自已
死:「慢着慢着,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上来就赌那么大的咒。」
「因为我没有欺骗姐夫,所以赌再毒的咒也跟我不沾边。你要是不相信,我
再赌更毒的,我要是说谎,让大楼失火烧死,发地震震死。」
宋腊梅听不下去了,伸手把手机夺过来,安慰对方说:「蔓蔓,可不要再乱
赌咒了,我儿子已经相信你了。好好的人谁会乱赌咒啊,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改天你跟小虹一起来啊,阿姨给你们包饺子吃。」
「那我一定过来。我还会过来跟姥姥唠嗑,我姥姥说话太逗了。麻烦姨您跟
我姐夫说一下,等他回归德了我再登门谢罪。」
「啊呀,还谢什么罪,都是一家人了,亲热都来不及呢。」
「姨您真好,心胸阔达,又会疼人,听见姨说话我就心里高兴。」
……
看起来宋腊梅对这个殷蔓蔓印像很好,说着说着就海天海地的拉起家长来。
这个女孩子也是健谈,句句点到宋腊梅的心坎上,哄得她笑不拢口。
常南义跟常雨泽面面相觑,这都是哪跟哪啊,正事还没说完,她已经跟这个
殷蔓蔓亲热得不得了了。
常献义先是贴儿子耳边小声说句话:「别听你妈扯了,你说什么她也不会听,
我先把她打发走。」接着他立即打断妻子这个话劳子,「雨泽他妈,你别再这没
完没了的聊啦,都快十二点啦,人家殷老板该用餐了,你也该做饭了。」
宋腊梅这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如释重负的对儿子说:「儿子,这下你该
相信了吧,人家蔓蔓可是有身份的大小姐,人家可不会为你这点事赌那么大的毒
咒。」
「嗯啊,她开口就让车撞,我还能怎么说。」
「呵呵,只要你信了,那就好。儿子,想吃什么饭,面条还是米饭?」
「随便。」
「去吧,弄几碗鸡蛋捞面,多放点菜。」常南义把老婆送走,这才跟儿子认
真的谈事,他问:「雨泽,你弄得这个事可不是小事,你是不是抓到了小虹的什
么把柄?」
常雨泽知道不能再对爸爸隐瞒,就把他从发现套子到前天晚上大闹银监局的
事情源源本本都讲了出来。
常献义保持长久沉默,这些都是铁证啊,儿子没有做错,他不是一时冲动。
常雨泽以前也对儿媳百分之百的满意,认为儿子能娶上她是攀上高枝了,是祖上
积的德,可是现在,儿媳完美的形象瞬时崩塌。象儿媳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
常优越的女人也会做出这样可耻的事情,真是世风日下啊!常献义想抽烟,摸了
几次兜都没有,他忘记烟放哪了。
常雨泽立即拉开包,掏出一条礼盒装钓鱼台,迅速拆开,递给爸爸一支。
五仇恨173
常雨泽也抽出一支烟,同爸爸一起吸起来。客厅里顿时烟雾缭绕。
「范丽给你的吧。」
「嗯。」
「保持同学关系就不错,要是掺杂其他关系就复杂了,感情这玩意能少碰就
少碰。」
「爸你想哪了,我跟她就是老同学,不过,她比我年长几岁,就象我姐一样
关照我。」
「那就好。我只是提醒提醒你。她有什么看法?」
「她让我回来解决家庭矛盾,冷静处理。」常雨泽本来想告诉爸爸他往厅里
调动的事情,想了想又改口说,「她说我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给她说。」
「你老同学考虑很全面,先处理家庭矛盾,然后再说工作的事。你不能逃避
问题,得想法解决问题。」常献义抽了几口烟,问,「小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
理,有点想法没?」
常雨泽狂吸几口烟,冒出一句话:「我想好了,最终得跟她离婚。」
「你说什么傻话,你们两口过得好好的,不能因为闹点小矛盾就离婚!你们
离了,露露怎么办!」宋腊梅不知是在外面听了多时,还是刚好听到这句话,忍
不住推门走进来,大声批评儿子。
「妈,我们的事你不要管好不好,这不是小事,她让你儿子戴绿帽子,你儿
子以后还怎么在世面上混。」
「你就想到你面子不好看,你怎么不想到女人离婚有多难听,离过婚的女人
就跟死过一会一样。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小虹是那样的人,刚才那个殷老板不
是已经发过毒咒了吗,你跟小虹就是一场误会!」宋腊梅在这方面寸步不让,她
坚信儿媳是对的的,这是她的直觉。
昨天徐虹过来找她哭诉,宋腊梅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儿子做错了,她坚信儿媳
妇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可能屈服于她领导,更不会跟她的领导发生关系。
高贵大方美丽有素养,这样的女人万里挑一,她的儿媳就是这样完美的女人,这
样的女人无论如何是不会背叛爱人的,除非她不再爱丈夫了,不过从目前看,她
还是深爱着他的。
她一直为有这样的儿媳妇而自豪,为儿子能娶上这样贤淑的妻子而幸福,她
不相信她的幸福会如此短暂。年轻人心情浮燥,遇事不能冷静处理,发生矛盾是
不可避免的,她无论如何都要化解儿子与儿媳之间的矛盾。
「去,去,你做饭去吧,咱儿子只是随口提提,你就乱嚷嚷起来。」常献义
把宋腊梅又撵出去,神色凝重的说,「你妈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她不敢相信
你的话。昨天小虹跟那个殷蔓蔓一起来咱家,小虹跟你妈哭了半天,你妈也陪着
哭了半天,昨天一整夜,你妈都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还抹眼泪。唉,女人都是
这样……」
「那个殷蔓蔓怎么也来咱家了,什么样一个女人?」
「很年轻,很漂亮,很有钱,很会说,她过来时开着一辆劳斯莱斯,有懂行
的说那是什么幻影系列,全球限量板的,一辆就得一两千万。她的嘴巴特别会说,
一进家姨啊叔啊叫得可亲了,看见她你有气也发不出来。具体她和小虹跟你妈说
了啥话,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给你筹钱去了。」
常雨泽暗想,妻子混得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又找来一个富婆当托,可是,他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殷蔓蔓,也没有听说过她,让这样一个陌生人随便说说他便信
了,这也太小看他的智商了吧:「她越是急于找人作证,越是证明她心虚了。」
「雨泽,先抛开小虹这档事不说,我想你得慎重考虑。你妈说得可能不对,
可她想得是对的,离婚不是一件小事,你一定得考虑清楚:
离婚后露露怎么办,跟咱家还是跟她家?不管跟谁家,小孩子生活在单亲家
庭都有很多弊端,长大后性格都会不健全;
你的工作怎么办,你这几年在单位表现出众,职位也升得快,你想过没有,
除了你人品好能力强外,你们两口子模范夫妻也给你加份,要是你年轻轻的就离
婚了,你单位怎么看,刘局长怎么看;
五仇恨174
还有一个人,你老岳父,他为你可没少出力,从你参加工作开始,这些年他
在市里没少活动,跟你领导也没少活动,毕竟他们很熟悉,说得上话。刘局长之
所以器重你,你岳父很关键,刘局长用你就是用自己人。要是你离婚了,你不仅
得罪了你岳父,连你领导的关系恐怕也受影响,你以后想再晋升估计难了。」
「爸,你儿子不是窝囊废,我不会怕得罪任何人,我堂堂正正做人,努力打
拼,即便不升官又能怎么样,我过得开心,过得安心,不让人笑话!」
「你看你,怎么就沉不住气,我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要是别人说你那还得
了。千万记住,要想做大事,有大作为,必须有大肚量,大智慧,处变不惊,能
够冷静思考。要我说,现在还不是谈离婚的时候,为时过早。你跟徐虹从高中到
大学,再到结婚,算起来都快二十年了,徐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应该很
清楚,结婚后她待你如何,你应该也很清楚,要是她不爱你了,不想跟你过日子
了,故意跟她领导好,到处* ,要是这样的话你们离就离了,爸妈谁都不会拦你。
你说呢?」
常雨泽痛苦得揪住头发,悲痛说:「我是很清楚她,就因为这样我才弄不明
白,她为什么会背着我做那些事!她平时对我很好,没有一点出轨的样子,可是
――,她的嘴还死硬,到现在还不承认!」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女人都脸皮薄,死要面子,你让她当面承认跟别的男
人好了,还不是当面打她脸。其实,现在她承不承认不是关键,关键是以后她会
怎么样,是继续偷偷摸摸做下去,还是当即立断,永不再犯。人无完人,谁一辈
子能不犯点错,毛泽东是多伟大的人,不照样发起了*.小虹还很年轻,犯了错你
得给她改正的机会,要是她以后安安份份过日子了,你怎么不能原谅她一次呢。」
常献义虽然在家里说话哼哼哈哈,但到正事上头脑非常冷静,他不象宋腊梅
那样一味给儿媳解脱,而是给儿子慢慢做工作。他不愿看到儿子幸福的一家顷刻
瓦解,没有幸福的家庭,儿子的仕途也前景暗淡。
「爸,我知道你和我妈的意思,你们是为我好,不想让露露受影响,不想让
我的工作受到影响,可是,你们就想让我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吗?」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徐虹是一个生性轻浮的女人,离就离了,她不
离咱也得跟她离,要是她只是一时犯糊涂,咱也得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会。」
「她是一时犯错吗,她跟她领导不止一次两次,是多次!」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要是从今往后她能痛改前非,还是一个好同志。」
「让我冷静冷静吧,局长已经放我假了,我先在家歇几天。我想好再给你们
答复。」
「恐怕你今天下午就得想好。你岳父打电话了,说让咱一家到市里跟他们一
家吃个晚饭。」然后常献义又补充说,「你也知道你妈的嘴巴,一点话也存不住,
你刚从郑州出来她就打过去电话了。」
离,还是不离,晚上就要定论,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常雨泽一根接一根
的抽烟。
「我知道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决定,我和你妈没
法左右你的决定,我们的意见仅供你参考,希望你无论做什么决定千万要慎重考
虑。不过,今天晚上跟你老丈人见面,你必须听你爸的安排。」
「你说吧,爸,只要别把你儿子往死里逼就行。」
「你说啥混话,我怎么会害你,我是为你好!你应该知道你老丈人的脾气,
他要是万一在饭桌上说你什么难听话,你得给我忍着,不能当场跟你老丈人顶嘴。
你老丈人就是那火暴脾气,咱县的人都知道,到这会提起你老丈人都佩服的很。」
常雨泽当然知道老丈人的脾气,他的老丈人徐铎是军转干部,参加过对越自
卫还击战,听说他在战场上还亲人击毙过几个越南鬼子,被越南鬼子的炮弹炸伤
过,身上伤痕累累,被授于二级英模荣誉称号。徐铎原在广州军区任职,后调任
到沈阳军区,后转业到地方,一直在法院系统,他调到兰马县后任法院院长职位。
五仇恨175
经历过实战的军人都有股血性,就象开过荤的野狼一样,凶狠暴烈异常。
徐铎主持审判时喜欢用严刑,对于刑事判决适用上下限的时候,他偏重采用
最高限。在审判一起重伤刑事案件时,他曾与当时的兰马县县委书记发生过冲突。
在案件开庭前,县委书记打过招乎,希望对被告从轻判决,徐铎却坚持用严刑,
最后还是对被告重判了。
后来在一次会议上,县委书记为此点名批评徐铎,徐铎当场跟县委书记拍桌
子,毫不客气的撩给县委书记一句话:「我是法院院长,在法庭上我说了算,你
无权对我的判决说三道四。如果你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有违党纪,你可以让组织上
来查我!」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徐院长的硬骨头传遍了归德市,乃至全省政法系统都小
有名气。后来,徐铎调到归德市中院,又接连判决了几起有社会影响的案子,徐
院长的耿直严厉和火暴脾气更加出名。
常献义提前给儿子做工作不无道理,他怕亲家护短,万一在饭桌上突然上了
火,对儿子大发脾气,儿子不吃他那一套,跟他顶牛,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不好收
场了。
常献义不停的给儿子做工作,儿子现在翅膀硬了,根本不听老子的了,他只
有苦口婆心的劝导:「其实,你老丈人发点脾气也合情合理,你提着枪去小虹单
位找事,还开了两枪,多亏没有打中谁,这万一要是打伤小虹了,你老丈人的脸
往哪搁啊。你老丈人好赖也是法院院长,咱归德市的名人啊,他闺女也有人敢打,
况且还是用枪射杀,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要是小虹是我闺女,不管她做了啥
错事,她让人打了我也不愿意。
再说了,你老丈人从来没有拿你当外人看,帮你在刘局长那跑关系,在市里
面跑关系,你说买房子,门店装修,需要多少钱他就出多少钱,从来没有说过二
话。你和小虹工作忙,我跟你妈又离你远,露露上学,包括你们一家生活花销,
都是你老丈人老岳母照顾。雨泽,别的不说,就冲你岳父岳母人那么好,你就不
能再顶嘴,听你老丈人批评几句。至于以后你跟小虹怎么发展,慢慢再说。」
常雨泽心乱如麻,他很理解爸爸唯唯喏喏的做法,他从一个所里的小民警升
任为县局的副局长,就是靠这种小心谨慎一步步爬上来的,经过多年的工作磨砺
他的性格早就磨光了,他对职务比他高的人保持着本能的畏惧。常雨泽与他爸爸
不一样,他受过正规教育,官场腐朽文化熏陶的还少,所以还保持着挺直的脊梁,
即便没有范丽在背后撑腰,他也不会为五斗米向权威弯腰。他当年追求徐虹是并
不是看中了她爸爸的官势,而是真心爱她,而现在他憎恶徐虹,想跟她离婚,更
不会因此害怕她爸爸的官威。
只是,他很认同爸爸后面的那些话,徐虹的爸妈待他真的很亲,从来没有拿
他当客人,就象自家孩子那样待他,对他考虑得很周全,在生活方面他们对徐虹
要求很严,经常叮嘱她要做好家庭主妇,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让他全
身心的扑在工作上。
常雨泽思考良久,决定听从爸爸的安排,不为别的,只为岳父岳母两位老人
多年来对他的关照,只为爸妈二人的担心,他们都年龄大啦,让他们少上点火少
伤点心。他跟徐虹的问题今晚过后有时间解决。
常雨泽午饭草草吃了,就离开家门,他想找老同学聊聊,因为冯炎早些天就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冯炎接到常雨泽的电话,立即跟他会面,随行又带来那位姓李的老板。三人
见面简单寒暄几句,冯炎就热情似火的把常雨泽拉到东郊,那个李老板的建设项
目已经有了眉目。东郊,刚收割过的麦田地里,盖起了大片围墙,圈了约有五六
十亩地,美其名曰隆达家园。
李老板又开始以生意人的激情演讲起来,这片土地已经立项,单等建筑公司
进场施工了,快的话中秋节前后就能预售了。然后冯炎和李老板两人开始现场演
算房地产的投资收益,一亩净收一百万问题不大。钱确实是好东西,两人即便是
演算也兴奋得满面红光。
五仇恨176
常雨泽也喜欢钱,但是这时候他心情郁闷,即便一座金山摆在他面前估计也
不会让他有多少激情,所以他故意提了一点不中听的话,他问:「你们征这块地
时农民过来闹事没。」
李老板大大咧咧的回答:「村民还能闹出啥事,征地手续合法,征地款都拨
付到位了。」
冯炎却没有隐瞒:「现在征地太难啦,上面托许多关系才搞定。村民也不好
谈了,尤其前段时候火神台的村民闹事,这城郊的农民都看着呢,再想一亩三五
万块钱打发就难了。不过还好,李总做事比较低调,老老实实等农民收完麦子才
开妈圈地,连割麦子钱都是李总出的。」
接下来,李老板把冯炎和常雨泽带到足疗城,兰城县最上档次的足疗店。
常雨泽和冯炎共处一室,两位容貌娇好的足疗师给他们服务。
冯炎还不知道常雨泽在银监局闹事的事情,所以还是跟他东一斧头西一榔头
的聊天,见冯炎说得开心,常雨泽也强打精神陪他笑着。
常雨泽感到冯炎两次都把姓李的带过来,并且都带他到工地参观,其中必有
含意,所以就问冯炎:「这两次我来找你,你都带我到工地溜一圈,不是想让我
在这买房子吧。」
「切,这房子还愁卖吗,位置好,价位低,一开盘肯定抢空。我不是想让你
买房子,我是想拉你入股,有钱不赚白不赚。」
「呵呵,你又不是公司的老板,你想让谁入股就让谁入股啊。」常雨泽也了
解一点地方性小地产公司的猫腻,都是地方上的一些实权派领导共同出资参股搞
的,象姓李的这个地产商估计只是抛头露面的掌柜而已。
「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了,大头是咱县的几个领导,我的头头也在里面,我
只是在里面打杂而已,到时候能喝几口汤就行。」冯炎也不顾及足疗师旁听,凑
近常雨泽一些,小声说,「搞房地产有两道坎,批地是头一道坎,银行贷款是二
道坎。只要这两道坎拿下了,房子不愁卖,搞房地产就跟捞钱一样。我给姓李的
私下说过,你能搞来银行贷款,所以到时候给你送点干股。」
常雨泽心里暗笑,他如果有意向参股地产商,市内那些顶尖的地产商都会挣
着向他抛绣球。他深受爸爸和岳父的教导,钱够花就行,如果现在就对钱财表现
向强烈渴望,很可能在仕途的半道就会栽倒。只是,他不想当面回绝老同学的热
情,就说:「你这个谎可是没法圆了,我跟银行就不沾边。」
「你是跟银行不沾边,徐虹不是在银监局上班吗,银监局可是管理银行的单
位。」
常雨泽顿时感到一阵反反胃,虽然他知道老同学并非故意揭他的伤疤,但是
还是脸上的横肉一阵颤动,他听出了他的话里还有后话,徐虹只是银监局的综合
科负责法律事务的小干部,比普通科员大不了多少,手里没有什么实权,冯炎是
跟他们最铁的老同学,他不可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能力,他这时特意点她在银监
局上班,无非就是想说出来后面的话,徐虹的领导郑卫华在银行系统混得开,他
开以托徐虹的关系给搭上郑卫华。
常雨泽心中苦笑,郑和徐两人都是他此时最憎恶的两个人,可是又不想破坏
老同学钱迷心窃的好心情,就虚与委蛇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徐虹在她单位的
地位,她无非就是靠法院的背景混碗公家饭吃而已。跟贷款那是八杆子也打不到
的事。她要是有能力搞到贷款,我们家门槛早就让人家踩破了。」
「你跟徐虹都是正派人物,就是有大把捞钱的机会你们俩也不希罕。要说以
前,房地产贷款相对较松,银行贷款跟徐虹不沾边,现在房地产贷款吃紧,徐虹
还真能使上劲呢。」
「别跟我兜圈子啦,瞧你跟在银行上班似的,你那两把刷子我还不清楚。以
前房贷宽松没徐虹的事,这时候房贷紧张了,她倒是值钱了,你这不是大瞎话吗?」
「我以前对银行贷款根就是白脖,啥道道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为给公司融资,
我陪着公司的财务总监经常跑银行,县里的市里的跑了好几家银行,这才明白其
中的门路。现在房地产放贷已经全部停了,不要说在咱县,就是归德市能批下来
房地产贷款的都是极少数。
五仇恨177
搞房地产就是投钱的事,没有钱根本转不起来。银行停止放贷,房地产公司
不能都倒闭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银行停止放贷了,房地产公司就开始通过
信托公司贷款,还是银行的钱,无非就是信托公司过过手。现在我们公司正在向
信托公司申请贷款。但是,通过房地产信托贷款,得经过银监局那道关,你知道
谁审核信托贷款吗?」
「还用问吗,肯定是银监局局长了。」常雨泽痛苦的说出这几个字。
「银监局局长最后签字是不错,不过真正起作用的人并不是局长,是监管一
科的科长许娜。许娜跟徐虹是铁姐妹,她出面牵牵线肯定事就好办。许娜跟徐虹
的关系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听说是许娜,不是郑卫华那狗日的,常雨泽稍稍减轻一点恶心度,只是,他
还是有点不明白:「象这种能捞钱的权力一般都是一把手掌握,谁会下放呢?」
「许娜这个女人,别看只是小科长,能量不小。据那些银行的伙计介绍,许
娜最早也是在市人行上班,银监局一成立她就过去了,也是银监局的老人。这个
女人会来事,又长得漂亮,听说跟市里的领导都有来往,后台硬,说话就有底气。
听说他老公生意做那么大都是她背后使的劲。她在银监局也是一个实权人物,除
了局长外那些副局长她根本不放到眼里,她搞得项目基本上她局长都放行。」
听了冯炎的介绍,常雨泽深感他以前所做的调查还是很粗糙,许娜是妻子最
好的闺蜜,他竟然连她在银监局的活动能量都不太清楚,对她们的工作特点更不
了解,看来以后有机会还得对她们加深了解,可是转眼一想,妻子的事情都已经
发展到这个份上了,了解不了解她们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了看老同学那「急钱」的眼神,常雨泽装出无耐的样子说:「这件事我插
不上手,你也知道徐虹的性格,她在这方面很敏感,总怕我摸摸钱就会被纪委请
去喝茶。所以,最好你亲自找她,或许更好办些。」
「那好吧,我去找徐虹。唉,本来我想通过这个项目多给你搞点钱呢。晚上
不走了,我喊几个老同学过来打牌,要是搞到钱了,我还想让你给老同学们多放
点水呢。哈哈。」
常雨泽也会心的笑了,和同学们在一起玩耍,都没有什么心机,不管叙旧还
是说今都会让人心情放松,他和老同学一起打牌也不是赌博,无非是谁赢钱谁请
客,安排喝歌或者洗脚。
常雨泽说:「搞不搞到钱我请老同学潇洒潇洒还没有问题。」
「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回咱县了还能让你请客,那些老同学还不骂死
我。晚上去哪吃饭,不去梁三那了,换个口味。」
「我晚上还得回市里,有事。」常雨泽挽拒了老同学的饭局,因为晚上他还
要面对老丈人的怒火。
晚上,常雨泽和爸妈一起回归德市赴宴,豪仁大酒店。
本来常雨泽开车,宋腊梅不让,她让老子开车,她在后陪儿子说话,做最后
的劝导。一路上,她都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翻来覆去的说着上午所说的那些话。
常雨泽感到妈妈的手心热热的湿湿的,显然她是为即将到来的会面而担心,
这使他更加痛苦,他不想让爸妈为他而担心和伤心,可是,他要独吞下男人的耻
辱吗?
不论如何,今晚的宴会他一定会全力配合爸妈的安排,尽可能的安抚好脾气
火暴的老丈人,先爸妈度过难关。
常雨泽和父母来到酒店,徐虹和爸爸徐铎妈妈黄爱玲早已经到了,他们站在
酒店门口迎接,徐虹牵着女儿的手走在最前面。
徐铎身材高大,腰板笔直,无论站姿还是走像都带着军人的硬朗作风,方方
正正国字脸,眉眼透露着笑容,梳着整齐的大背头,头发参杂着一些明显的白发,
这也是他特立独行的形像,他不象有些官员为了彰显自己年轻故意把白发染黑,
他没有* 肚,他的身板和容貌显得精力旺盛,从气度和精神看不象是五十多的老
人,更象是经常锻炼的中年人,那头花白头发给他带来岁月沧桑的别样感觉。
五仇恨178
黄爱玲身材姣小,站在丈夫身边有小鸟依人的味道,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
挽着发髻,不胖不瘦,脸部线条柔和,显得文静和知性。
常雨泽把车停好,刚打开车门,就看见露露挣脱妈妈的手向他跑过来。
「爸爸,爸爸!」露露一边跑着一边欢快的喊叫着,在酒店的灯光映照下,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露露就象是可爱的小天使,一下子夺走了常雨泽的全部心神。
看见乖巧的女儿,常雨泽心里暖暖的,也迎着女儿紧跑两步,弯下腰去抱她。
露露跑过来时还是欢快的叫着爸爸,可是,等她扑进爸爸的怀里时,突然放
声大哭起来:「爸爸,你别走,爸爸,你别走!」似乎一下子又回到常雨泽甩门
悲愤离开家门的场景
一刹那,常雨泽无法遏止的热泪盈眶,他的感情世界里除了女儿,再无他物,
他紧紧抱起女儿,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安慰她说:「宝宝贝别哭,宝贝别哭,爸
爸不是回来了嘛。」
露露搂住爸爸的脖子再不放手,呜呜大哭。
徐虹在旁边看着,也开始流泪。
两对亲家已经开始见面寒喧起来。
徐铎伸手主动去跟常献义握手,常献义小跑上前,两手握住徐铎的手,称呼
他老哥。徐铎也与他双手相握,笑称他老弟,他比他年长一两岁。
宋腊梅却是喊黄爱玲妹子,两个女人手拉着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说个
不停……
常雨泽抱着女儿走到妻子身边,借着灯光看见她微微红肿的眼睛,心中没来
由的一痛,低声说:「走吧,喊爸妈进去吧。」
在雅致的包间里,坐了他们七口人,这是中国一个非常典型的独生子女大家
庭,四位老人,两位中年人,一个小孩子。
徐铎点的菜,四个素菜加一份鲈鱼一份虾,一个汤,不管因公还是因私在外
用餐,徐铎从不铺张浪费,饭菜都是适可而止,不点贵的,只点合口味的。
用餐期间气氛很融洽,不象常献义两口子刚来时所想那样,他们的亲家公没
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而非常随和,他们根本不提前天晚上所发生的不愉快事,
只是拉家常叙旧。
期间,露露是活跃气氛的法宝,小孩子情绪转换快,她见到爸爸又回来抱她
亲她了,并且爷爷奶奶也过来了,所以笑得最甜,她站在奶奶和姥姥中间的椅子
上表演节目,摇头晃脑的背诵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
看到女儿又恢复活泼开朗的样子,常雨泽心感欣慰,为了女儿的快乐,他可
以放弃一切成见,除了妻子的无耻和顽固外。他没来由的感叹国学的博大精深和
现代人学习国学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尤其象妻子这类女人更该学学《女诫》《女
训》之类的国学,让她们知道什么才是贤惠和有修养的女人。
这时,黄爱玲与宋腊梅谈话时,无意之间说了一句话:「这会看见露露那么
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今天下午放学,我去幼儿园接她,她的老师任老师告
诉我说,露露今天中午休睡时又没有睡好,刚睡下不大会就哭叫着爬起来,她一
定是在家或者是外面受到了惊吓。大人吵架,小孩子遭罪啊。」
常献义顿时感到非常尴尬,心想,亲家终于准备兴师问罪了。
可是,宋腊梅爱孙女心切,根本没有二想,立即顺着黄爱玲的话说:「就是,
就是,不管有多大的矛盾,都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谁要是敢惹俺露露不高兴,
我第一个不答应。露露,告诉奶奶,谁惹你不高兴了?你让奶奶打谁奶奶就打谁!」
有了奶奶的依仗,天真的小露露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在爸爸妈妈身上扫了两
遍,小手一指爸爸,脆声说:「爸爸惹妈妈哭,打爸爸。」
「好,我这就打你爸爸。」宋腊梅立即站起来,走到儿子身后,假装打他,
重重拍了两下巴掌,边拍边问,「露露,给奶奶说,让奶奶打几下。」
为了配合妈妈的游戏,常雨泽假装出吃疼的样子对女儿说:「露露别打爸爸
了,爸爸认错了。」他心里酸酸的,即便他再疼爱女儿,在女儿的心目中,妈妈
还是更重一些。
五仇恨179
「停,奶奶,别打爸爸了,再打爸爸也该哭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天真无邪的话语又惹得几位老人笑起来。不管在哪里,
孩子都是大人们的开心果。
看到气氛越来越缓和,常献义心想,干脆趁这个机会给亲家认个错得了,想
到这,他就给徐铎倒杯酒说:「徐哥,前天晚上的事都是雨泽做的不对,他做的
不对,也就是我这个老子没有教导好,我先给亲家赔三杯酒。」
徐铎按住他的手,诚恳的说:「老弟,你这话就说错了,什么是雨泽做错了,
让你来赔酒。叫我看,雨泽和小虹两人都有错,有错就要各打五十大板。今晚我
喊亲家过来喝酒可不是分清谁对谁错的。两口子过一辈子谁不吵几句嘴,闹几处
气,要是他们小两口一吵嘴我们就跑过来给他们撮合,我还嫌活得累呢。我跟亲
家有十天半月没有见面了,今晚就是见面聊聊天,喝喝小酒,没有其他事。来,
我也满上,咱哥俩碰三杯。」
看到说话随和的老丈人,常雨泽一阵感动,他觉得来之前一直揣摩老丈人会
如何指责他,反衬得他太小鸡肚肠了。他老丈人曾经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勇士,
见惯了流血和生死场面,他在银监局放两枪在他老丈人眼里看来不过尔尔。常雨
泽赶紧跑上前,给两位长辈殷勤倒酒。
徐铎不吸烟,酒量很大,跟常献义一连干了三大杯酒,然后酒杯一放,慈爱
的目光在女婿女儿身上扫过,语重心长的说:「雨泽,小虹,今天你们的两个爸
两个妈都在这,我有几句话想跟你们说说。这些年来,你们都很懂事,工作进步,
家庭和睦,一直以来都没有做过让我们担心的事。本来我以为到我们进棺材之前,
你们都能顺利成长,不需要我们操心。想不到你们还是岁数小,阅历少,做出了
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我们四个老家伙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虽然书没有你们两个看得多,但是我
们走过的路比你们长,经历的事比你们多,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我代表四个
老家伙谈谈一些看法:
现代社会一切向钱看,一切向权看,认为有权有钱了就有一切,这种价值观
是错误的。改期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确实发展起来了,但是国家忽视了精神文
明和道德文明的建设,搞得人满兜里是钱,满脑子里是浆糊。人有了钱,却丧失
了信仰,不犯错才怪。尤其是极个别有权有钱的人,违背党纪国法,搞些乱七八
糟的事情,把社会都弄得乌烟瘴气。一些本来很正直的人,也经不住诱惑,贪财
或贪色,最终锒铛入狱,毁了大好前程。
雨泽,我希望你要做到不贪钱,不贪色;小虹,我希望你要做到不贪图享乐,
不爱慕虚荣;人只有身正了,做事也能不偏不依,才能不犯错误。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任何一个冲突的发生都是综合因
素造成的,有内因也有外因。内因就是你们年轻气盛,做事毛燥;外因就是官场
* ,道德沦丧,正气不压邪气,好人好事没人喝彩,芝麻大的丑闻就会谣言满天
飞。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去理论谁对谁错就是不明智的举动。我希望你
们两个小青年能够通过这件事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以后再不犯同类错误。小虹
你以后要有敏感的头脑,要能辨认是非,及时远离是非,避免谣言缠身;雨泽你
以后要学会冷静思考问题,冷静处理问题。至于这件事情的外因方面,我来解决。」
徐铎说到这,目光停在女儿的身上,以不容质疑的武断语气对她说:「我也
听说了,你的领导生活作风有问题,他老婆长年在国外,他在单位不洁身自好,
经常跟女下属眉来眼去。小虹,不管你行事如何端正,谣言可畏啊。明天起,你
就从单位辞职,离开是非地,就不会沾染是非了。」
[ 本帖最后由 心灵的阳光 于 2014-2-28 11:11 编辑 ]